說罷,艄公不再理會他二人,朝著把守閘門的七八道身影招呼一手,言笑幾聲,複又劃舟出了徐州城。
艄公甫一離開,閘門前七八人的目光登時齊唰唰地盯來,閘門上方,重型床弩隱隱的寒光轉過來。那邊為首之人冷聲警示道:“閘門重地,閒雜人等不可滯留,十息內若有違令者,殺。”
朱興盛與阿爾希德聞言,不作二話,轉身匆促離去。
倆人快步出了重弩籠罩的範圍,到得城東的主街衢,阿爾希德回望了眼閘門的方向,隨後對朱興盛言道:“朱小哥,那邊七八人未著甲胄,未裹紅巾,不似芝麻李部下,可又掌有三弓床弩這般殺器,這般殺器本作守城威懾,他們竟用來撈些旁門營生,我覺得這徐州的義軍,恐怕並非鐵板一塊。”
朱興盛頷首道:“或許元兵那邊亦是如此,且不作無謂猜測,我二人先往徐州情報司。”
……
徐州情報司的據點隱於城南一隅,這地帶素來龍蛇混雜,時有鹽幫與漕幫的勢力盤根錯節,人員稠密,各方消息聚集。在這裡,隻要銀兩到位,便有無數的人爭先恐後地將情報送到麵前。
這種情況下,雞鳴狗犬可相聞,沒人有能在陰影下獨善其身,除了彭幫和汴泗幫。
這兩大幫是徐州最大的鹽幫和漕幫。至元二十六年,忽必烈下令開鑿會通河時,兩大幫便在徐州生根繁衍,九十餘年的默默發展,到得如今,儼然成為龐大的勢力,未曾有人膽敢將窺伺的目光探向他們。
即便是此前的州尹,或是後來占領徐州的芝麻李與趙均用等人,對這兩大幫,皆是以禮相待,無敢兵戎相見。
“所以,你們推測薑麗的失蹤與彭幫和汴泗幫脫不得乾係?”徐州情報司,朱興盛皺眉問去,“可有依據?”
“回寨主,出入徐州隻有東閘門一途,那裡自攻城時日起便由漕幫接手,平日裡有一艄公撐舟,有七八個漕工把守,亦有鹽幫提供的三床弓弩威懾鬨事之人,當然,倘若當真有人鬨事,兩大幫駐守東城的兵丁會在一刻內殺到。”
徐州情報司的主事是一中年男子,叫作王令,其人麵貌尋常,額頭倒是寬廣,狹長的丹鳳眼亮而有神,他緣是懷遠人氏,懷遠縣淪陷後,他得驢牌寨收留,得薑麗重用,任情報司伺察一職,月餘前當得知薑麗有關情報據點的布局時,便請纓投身徐州。
朱興盛默著麵色,等他繼續說下去。
“一周前,令收到徐州南邊睢城鎮的密信,信間筆跡可靠,是令早年在懷遠的自家兄弟所書,往徐州時,令找他過來一齊做些事情,想著日後薦舉,因此也將寨子的情況以及寨主和薑師的畫像讓他認識了。”
王令恭敬說道,自古達者為師,能者為尊,薑麗傳授他伺察本事,他便是年長,也情甘拜其為師。
“他那日正在睢城鎮辦事,見到薑師遭遇伏兵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