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興盛回望一眼,皺眉問道:“你跟來作甚?”
那邊緘默片晌,言簡意賅道:“一同巡察。”
朱興盛聞言,眉頭皺得更緊,隨後默不作聲地重又往深處甬道走去,心裡卻反複思忖著,莫非此人隻是麵上木訥,實則心細如發,適才一番言辭,卻是叫他瞧出了什麼端倪,這才提出隨同,想要進一步摸清自己的底細?
如此作想,朱興盛悄然滑出袖裡短刀,隻待稍事忽起異變,他亦可先發製敵。當然這會是頗為糟糕的走向,對方儼然起疑,自然也有了戒備,他一旦動手,若做不到一擊必殺,很大可能會將身份暴漏出來,屆時,他可不認為自己擁有從二十七人手裡逃生的本領。
薑麗見“阿老六”隻回頭問了一句,隨後自顧往前行去,方才那一幕瞧著不過往日倆人的尋常對話,但她自幼習武,目力過人,輕易便察覺此人回頭之際,右臂不正常地細微抖動,這時眼睛眯了眯,依舊埋首隨行。
倆人便如此沉默地進了不遠處的甬道,複行幾十步,朱興盛隻覺身後那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不安感在逐漸晦暗的環境裡愈發強烈。
他暗自深吸一口氣,一邊笑著回頭“老七,前些時日我發現一間客棧倒是有趣……”,一邊反握短刀陡然半轉身子,笑語響起之時,一道寒光疾雷似的抹向“阿老七”薑麗。
這式刀法儼然用上回馬槍的精髓技藝,驀然回首直取對方咽喉,是一記奪命狠招,倘若不能一擊必殺……朱興盛心裡迅速劃過的念頭在下一刻戛然而止,那邊的身形恍若枝柳搖曳、輕晃,光影明滅的甬道裡,竟依稀瞧見交疊的殘像虛影倏然掠過,其身法實在矯捷無倫。
“阿老七”薑麗腳步微錯,來回以拂風擺柳風擺柳之姿,閃身躲過短刀的伏襲,跟著一道漣漪似的平直白光自右手陡然綻現,逼仄甬道立時氣流激湧,強橫的刀勢裹挾風壓當即奔朱興盛兜頭揮去。
一招失手,朱興盛登時警覺,連忙飛身而退,但閃動在四麵八方的刀光緊咬而來,淩厲又迅猛,儼如洪水當麵,他毫無喘息之機,正當時,從不遠處響起一道嚴厲咆哮:
“你倆住手!自家兄弟緣何動起手來,便是千般緣由也實在荒謬!”
“阿老七”薑麗聞聽動靜,眉頭皺了皺,暗自不解,這般言辭……莫非他二人並未發現那具屍體?
去勢迅猛的刀光也因心中泛起的波瀾不由得一滯,那這“阿老六”又是察覺了什麼,眼下才要置她於死地?刀勢既不連貫,薑麗索性休罷了氣機,右手提刀,一對眸子盯著趁機撤開身子的“阿老六”。
“你二人怎般回事?鬨甚矛盾?”阿老大快步上前,沉著臉冷聲詰問。
薑麗默聲不答,隻緊著手中刀柄,看“阿老六”接下來的反應。而朱興盛見“阿老七”不言不語,狐疑地迎著她的視線,稍作沉思,心中陡然一動,隨後默默收起短刀,低沉著嗓音對阿老大道:“無事,我二人難得一番切磋,隻作解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