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阿大佬半信半疑地在倆人之間來回瞥了瞥,哼道,“看來你倆同老三一個樣,在這水下待久了,難免煩悶無趣,行了,待到迭選結束,我等自會撤離此地。”擺了擺手,又說,“既然無事,便去叫些肉食進來,那酒櫃的酒也不多了,順道叫外麵的兄弟們找當家的搬些酒水進來。”
“水下?”薑麗與朱興盛察覺其言談之間透露的信息,各自心頭一怔,汴泗幫竟在水下開鑿了密道,而城南並無河流水係,此處……可通往城外?
這邊倆人思緒紛湧,那邊阿老大言罷,徑直離開,到得與阿老三走出一裡地,看到篝火的光芒在不遠處搖晃時,阿老大這才長舒一口氣,旁邊的阿老三不由問道:“怎麼如釋重負的感覺?”
阿老大饒有意味地瞅著甬道方向,靜默片晌,隨後瞥了眼阿老三,喟歎道:“這不廢話,你都看得出‘阿老七’不對勁,我又如何察覺不出?何止‘阿老七’,那‘阿老六’同樣如此,個頭完全對不上……”
他頓了頓,複又意興索然地道:“欸,眼下時局混亂,元兵攻城,紅閣迭選將近,那兩個不知如何混進來的,又是為了哪般因果,但適才你也瞧見了,他們本事不小,其中一人的刀法怕是不遜大當家。
以那人的身手,我們……還有這些兄弟們,便是被人滅了口,也難將消息傳出去,索性充耳不聞便是,你我且在這裡渾噩待著,勿要徒惹事端,或可避開上麵的兵荒馬亂。”
“那老七與老六……”阿老三悚然一驚。阿老大隻看他一眼,默不作聲,猶自往方桌走去。
另一邊,朱興盛見“阿老七”隻冷冷盯著自己,半晌忍不住道:“莫怪在下起疑心,閣下怕也是混跡於此吧?”
不待那邊應聲,緊著又說:“既然你我都有二心,乾脆就此彆過,各謀其事如何?”話到這裡,儼然是挑明的意味,朱興盛自然未再掩飾原本的嗓音。
於是“阿老七”聽著回蕩在甬道之間的熟悉聲音,滿是汙穢的麵孔一點點愕然起來,眼裡寫滿難以置信。
如此過得半晌,她定定地看著眼前之人的輪廓,心裡一陣偷歡喜,目光漸漸如水似的溫柔,麵色卻在某一刻變得幽怨起來,她咬了咬下唇,瞧著對方塗拭了黑漬、難以端詳一二的麵孔,佯作不忿地道:“各謀其事?公子適才卻是想要奴家性命,怎的轉眼便要置奴家於不顧?莫不是要與後山時一樣,就此彆過?”
那邊不作遮掩的清越嗓音甫一響起,朱興盛陡然愣怔,視線隨之定格。甬道裡,闌珊燭光拂過眼前一身甲胄的身形,正一點點勾勒出心中女子的輪廓。
瞧著對麵呆滯的模樣,薑麗“嘻嘻”偷笑著,伸手拭去麵孔汙穢,露出清麗容顏,朱興盛終於反應過來,眼底不由一熱,顫聲道:“怎可彆過,怎會再彆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