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家父上千戶,我乃左君弼(1 / 2)

小廝四下環伺,這時伸手指向桂叢涼亭。巡兵伍長順著揚目望去,瞧見那三人之間果真有一身形酷似金花小姐的女子。他也不多言,朝小廝丟去一兩賞錢,隨後擺手示意他離開。

朱興盛幾人聽得聲響,目光一凜,不由頓住言談轉去身子,正見得那小廝接過賞錢便欣然入城去了。朱興盛麵色微怔,當下恍然,緣在食肆裡盯上他的並非那儒生,而是另有旁人。

隻是他們到得合淝縣不久,尚未有不妥之處,那小廝緣何盯上他們,眼下巡兵竟也給了賞錢,想必是城裡某地張貼了海捕文書之類……可對他們來說,分明是毫無根由的事情。

過得一陣,那伍巡兵已然自城門那端迎麵過來,皆是覆著黑鐵似的甲胄,其中當頭四人腰上橫了前朝製式的雁翎刀,餘一人落下兩個身位,手持火銃,兩側護臂鑲嵌輕弩箭鏃。

其陣勢儼然,肅殺之意逼人,遠非定遠縣一應步卒甲士可比。近些時,那伍長的目光落在薑麗身上,跟著定了定,儼然流露幾分笑意。

薑麗眉頭頓蹙,右手摸上腰刀刀鐔,雙腳交錯,暗自架起刀勢。

張翼見著薑麗如此,便自顧用牙齒迅速撕下最後一塊貢鵝肉,囫圇吃下,隨後半敞著黑毛毿毿的胸膛,肩頭起伏,喉間作嗬嗬聲,麵色凶戾地瞪去。

見得倆人這般反應,朱興盛不由怔了怔。

薑麗便是進退得體,行事有度,亦或偶爾溫柔爛漫,渾然小女兒似的失據姿態,但她天性總歸恣意,眼下不識其人,偏生遭上如此目光,想必心頭正怒,尚未拔刀逞凶已是強自按捺住了火氣。

然而原本憨厚的張翼竟也顯著幾分渾不吝的氣焰,自己以往倒是未察張翼尚有這般脾性。

朱興盛對他二人搖頭示意一番,畢竟此行多有顧慮之處,便是不解來意,也不好輕舉妄動,先待詢問幾句,卻是不知那邊可有明辨事理之人。

隨後迎著巡兵伍長陡然轉來的視線,朱興盛起身攤了攤手,見那邊並無異動,便拽著腳步上前,尋了個便於挾持巡兵伍長的方位,笑著問道:“不知各位官人緣何搜覓我等?”

“江北口音?”那巡兵伍長聞言怔了怔,隨後搖著頭和氣說道,“緣來公子並非合淝人氏,卻也難怪了……還有公子身後那二位也無須如此戒備……”

頓了頓,他以拇指抵著刀鐔上推寸許,一抹秋水似的寒光陡然乍現,隨後錚地一聲歸刀入鞘,巡兵伍長對三人輕聲笑道:

“非是自恃而驕,我得了前朝淮西帥嫡傳,一身本領刀法最甚,何愁以一敵三,倘使心存惡意,幾位恐是早作冤魂野塚去了,倒是眼下確有一事相托,大家不妨促膝談交一場?且寬心,我自會開誠相見,也求幾句推心之言。”

朱興盛看了他身後四人一眼,目光又轉向不遠處城門那端消沉懶散的數名守備,這時斂了視線,對巡兵伍長頷首笑道:“如此,那便請上座。”

清風穿過涼亭,巡兵伍長摘了鐵胄,露出一張青年的麵孔,生得丹鳳眼,眼角一點黑痣,抹朱唇,唇邊半道疤痕。

這時目光掠過朱興盛,在薑麗身上略作停留,登時惹來一對妙目寒霜,他訕笑一聲,隨後看向張翼,目光轉了轉,麵色忽作幾分訝然,言道:

“我倒是瞧得這位公子抖擻間全然一派醉臥沙場的氣概,不知可願跟隨左右,日後也好建功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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