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清風和羞走(1 / 2)

“左某不過一伍長,著實愧不敢當,倘使日後一番作為揚四方,定不忘公子此番譽言。”

左君弼朗聲而笑,麵有得色,末了正顏道:“尋上幾位蓋因這位小娘子頗得金花小姐三分神韻,便想請小娘子效仿一番漢時紀信。

且安心,並非當真李代桃僵,隻需明日扮作金花小姐登門造訪合淝縣縣尹即可,我等亦會暗中護佑,無礙性命。若小娘子應之,當有厚報。”

“我似她三分?”薑麗聞言,不由得衝口而出,“想必這金花小姐氣韻尤為天人。”

左君弼淡笑道:“何止氣韻,縱使幼眇之音,姝麗之色,芳澤之氣,已是上乘,乃此間絕唱,天下萬千姿色皆不可與之媲也。

小娘子這般遮頭掩麵瞧不真切,可到底薄有金花小姐三分神韻,應是尚佳,然則較之金花小姐,恕我直言,恐作雲泥殊路之彆。”

“雲泥殊路……看來這金花小姐當真了得!”薑麗眼神些許慍色,氣極反笑似的“嗬”著聲。

便是性子恣意率直,可女子傲氣總歸是有,倘使論及武藝亦或神氣不如其人,心裡多半不以為然,興許暗自嗤笑一聲便罷了。

可委實頭一次見著旁人隻經由臆度,便將她的樣貌等閒視之,甚至尚有朱重二當麵之際,實在可惱。

朱興盛察覺薑麗火氣分明,稍一琢磨,倒是明晰其幾分心思。這時見著她持上刀鐔的右手不禁顫了顫,刀鋒似有奪鞘之勢。

他當下輕欸一聲,左君弼這廝毫無避諱,大抵對那金花小姐多有傾慕之意,可言辭著實傷人,若薑麗當真樣貌平平,心裡多少隻會憤懣一番。

然而她豈非尋常女子,縱使偶爾的脾性不敢恭維,但那麵紗下明珠生暈似的容貌,於他而言,是有些驚豔絕俗的……

稍作躊躇,朱興盛暗自覆上薑麗自衣袖裸露出來的半截素腕,輕握刹那,隻覺柔膩冰涼,和玉似的。隨後緊著兩下,待那邊錯愕地望來,他便報以安撫的眼神。

薑麗不知是洞悉朱興盛此番示意,亦或頓覺心頭火氣在當下不合時宜,登時卸了氣力,低垂著眸光默不作聲。

這時忽覺朱重二的手上似有熱氣噴著她的肌膚,薑麗愣怔片晌,一時恍惚。他的手掌不比額赤格的寬厚有力,叫人踏實,反是春日溫陽似的,全然癢酥酥的舒適,惹得她心頭竟有了難言的慌亂。

怎會如此?先前在定遠縣,她甚至背負著他走了幾裡地,又何嘗有著眼下這般感觸……許是那時隔著衣裳,並無偎依貼合的緣故……應是如此了!

這般尋思片晌,薑麗惱意頓生,暗自啐著,朱重二便是有心提醒自個莫要莽撞造次,可他是沒長嘴麼,偏生肌膚相親……

過得一陣,見他仍未放開自個,心頭竟不由得滋生幾分少女忸怩。桂樹送來清風陣陣,麵紗之下,已是一片羞紅。她默默將目光斜覷過去,偷把朱興盛瞧著。

“左官人,此事我等委實難以應承。”朱興盛笑著搖頭,這人看著和善,所托之事據實相告,甚至坦然承認自個身份,實則圓滑過頭。交談幾刻,他尚未看出左君弼的真實意圖。

這時他感覺薑麗腕間陡然一片溫軟,不似方才那般冰涼,心頭微怔,想起似的鬆了手,再抓著總歸冒昧。

那邊左君弼奇道:“既無性命之虞,亦得元寶以為盤纏之用,豈非甚妙,緣何不應?”

朱興盛笑道:“左官人坦言相待,在下自是不作隱瞞。此番前來廬州,我等隻願一觀詩會盛況,倘使節外生枝平白誤了行程,卻是要等上三載光陰。

眼下世道不安,客死他鄉以為常事,恐是再無緣一窺盛況光景,這心裡頭難免是要抱恨終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