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慈人都麻了,額頭滲落冷汗,稍有不注意,這孽畜就闖了這麼大的簍子。
他清楚記得甲申那年,王家也是對天師府的弟子出手,後來被當時的天師一度殺得人頭滾滾,就連王胖子的父親都沒能逃過一劫。
如今呂良又把毒手伸向與天師張之維關係最好、且僅存在世的田晉中,真是又蠢又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連家族的明魂術是雙全手的事實恐怕都要在圈子裡麵流傳了。
想到這裡,呂慈暴怒不已,氣得拳頭緊握,收縮的指骨咯咯作響,發出炒豆子般的聲音。
“另外,提一下,怎麼處理呂良,是天師府的事情,這孩子並不是我這次前來的主要原因。”
“那您是?”
呂慈處於莫大的不安,他幾乎猜到了答案,腦筋飛速轉彎,急忙應對道:
“您若是對那雙全手感興趣,晚輩願親手獻上,任您觀閱,隻是有一事懇求,還請薑門長允許我的族人,拜入您的宗門,煉炁修行。”
“我對雙全手沒有興趣,來這裡倒想看看你們某些陰魂不散的東西還在不在。”
“!!!”
呂慈臉色劇變,驚詫道:“您是知道當年那個人在我們家下的手段麼?”
“伱們家?是你身上。”
“她到底寄生你們多少族人,我沒逐一查看,不過當年出現在我視野裡麵的你,就是其中之一。”
薑漠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隻手抬起,下一瞬,四周的空氣凝結得如同鋼鐵一般,呂慈的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被徑直地隔空拖了過去,力氣之大不敢想象。
苦修多年的如意勁,此刻就像笑話一般,無法施展。
“您您這是要作甚?!”
呂慈感到驚恐,他知道對方沒有殺他的理由,害怕的不過是接下來有可能被揭露的真相,自己的身體仍可能存在某種未知的風險。
“幫你清醒清醒。”
薑漠驟施真法,緊鎖呂慈的右手五指爆發出縷縷銀灰色的炁芒。
在觸及肌膚的刹那,這年邁的老者如燃燒的棉絮一樣飛速消散,骨骼血肉器官,統統化作幾近枯竭的先天一炁。
兩道截然不同的靈魂,也在這個時候剝離了出來,一道是垂暮的呂慈,雙眸緊闔,失去意識陷入沉睡。
另一道,則是從無數的炁芒之中,逐漸分離而出,再次凝聚,化作一名年輕的女子,容貌與當年的端木瑛全然一致,失去肉體的供養,也是處於沉睡的狀態。
“.”
目睹眼前一幕的呂良,人都呆住了,被他視作夢魘一般的太爺,修為深不可測,就在那‘薑門長’的手下,連靈魂都被抽了出來。
而且更讓他驚悚的是,太爺體內居然存在著一道從未被發現過的詭異靈魂,以前族人之間,就相互遵從太爺的命令,使用明魂術檢查彼此的魂魄,想要搜出些什麼,結果次次都是不了了之,但多年來,每年一次,不曾有過落下,這回真的出現問題了,那到底是誰?!
“師叔,是她?”
陸瑾知曉這是當年結義的餘孽端木瑛,頓時眸現寒意。
“嗯,她的能耐比以前厲害得多了,靈魂不再隱匿於大腦,而是滲入每一寸的血肉之間,形成某種極度不易發覺的潛意識,幾乎實現與這副寄生肉體的共生了。”
話音落下,薑漠再度出手,掌心的那抹炁團,迅速衍化四肢百骸,種種複雜器官,彈指成形,漂浮的那道蒼老靈魂也被塞了進去。
“.”
猶如睡夢初醒的呂慈,大腦劇痛無比,強忍著一身冷汗,他適應如浪潮打來的暈眩感,很快,眼前模糊的畫麵,也逐漸變得清晰。
“呼呼.呼.”
在鬼門關擦肩而過的呂慈,心有餘悸,他正大口地喘息著,思緒混亂,心底的疑惑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見薑漠身前漂浮的那道稀薄靈魂,赫然是他仇恨的妖女。
是從自己身體裡麵挖出來的麼?
怎麼可能!
明魂術掃過那麼多次了,所有擁有先天異能的族人,難不成都在欺騙自己?
究竟是他們連帶著自己都被控製了,抑或是他們的修為不夠,沒辦法看出?
這一刻,呂慈感覺天都塌了。
他提防多年,殫精竭慮,到頭來隻是一場笑話,根本就防不住那遊離潛伏在血統之內的厲鬼。
“薑薑門長.是從我身體裡挖出來的?”
呂慈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神態焦躁惶恐,就像是明知道要前往死刑場的囚犯,仍在向獄卒詢問行刑時間一樣不安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