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漫不經心地閒談,“你來修禪,想必其一,修的講的是放下執念。這個用現代方法解釋,就是一種邏輯思維和強化邏輯思維肌群的放鬆,心理上,可以簡單說成是放鬆。”
季宴亭像是朋友般建議,“有時候你不需要刻意放下什麼,隻是用鬆弛的狀態去麵對就好。帶著它前行,不在覺得負累,就是放下。”
夏央轉身注視著他,眼神清澈,又似思考,“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不用把這當作學習,隻是分享人生感悟。做事情不需要太刻意,你所說的自我,也不會是恒定不變的概念。關注核心問題,比如,先完成畢業任務,其餘的,以後再各個擊破。”
果真是教師的做派習慣,好在不嚴肅。
夏央發現,這人的眼睛生得太溫柔,右眼角極小一粒褐色淚痣再添幾分深情。可你細看進去,又太過沉靜,似縈著一片要散不散的淺霜。
“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季宴亭輕淺地笑著。
她收斂了目光,並不正麵回答,“和我一起逛古寺蠻無趣的,你好像比我熟悉這裡。”
聽她這語氣,倒像怪他誆人。冷清清的口吻無心沾著些南方腔調,也生出了幾分女孩的嬌氣。
季宴亭好脾氣地玩笑著,“心情好了,開始煩我跟你說教了?”
“我是真的覺得我這個人無趣,恐怕會掃你的興。不過,謝謝你。”
“嗯,那你想怎麼謝我?”
夏央摒不住露出一絲詫異,微微抬頭看著他。
季宴亭半真半假的,“就請你做一回真導遊,帶我去看你的畢業展怎麼樣。”
她沒料想,有人會這樣不客氣地要求,也不曉得他會對她的畢業展感興趣,本能地疑問,“你認真的?”
“當然。”旁邊的人很是正經。
“那麼你有時間的話,我提前通知你。”
“好,我有時間。”季宴亭擒著笑,看她始終沒有要拿出手機的意思,“所以你打算怎麼通知我,扔個漂流瓶,主打一個隨緣?”
夏央被問得一愣,想想,又真像是自己開了張空頭支票給人家。
她沒作聲,還是覺得少了點真實感,低頭篤悠悠打開微信二維碼名片。
她把手機遞過去,“你掃我吧。到時候我通知你。”
季宴亭輕笑著加上這姑娘的微信,“行了,好好準備畢業作品,這兒待夠了就趕緊回去,好好一姑娘彆看破紅塵了。”
夏央嘴唇翕合一下,有些愣愣的。
他再衝她擺擺手,“走了。”
季宴亭走在這來了許多回的百年古寺,覺著今日很是殊勝。
雙春年,五月出頭的天氣還透著清涼,生機始發,弗如那最美人間二月天。
還在石碑前夏央回過神來,覺察這短短半晌都乾了什麼,她發懵自己哪能敢答應的,帶他們院女生的新晉男神逛畢業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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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天禪修結束,夏央再次回到了屬於她的浮世裡。
二稿通過了導師審核,夏央正式投入到自己畢業作品的創作中。
古寺的那場不期而遇,也好比是遠離現實世界的南柯一夢,唯有安靜躺在微信通訊錄裡的那個峽穀頭像,偶爾提醒那場偶遇真實發生過。
五月中,提交了自己的畢業作品,夏央開始找房子,也有了些時間和徐未小聚。
她唯一親密的朋友徐未,是京市人,學服裝設計。夏央是申城人,十六歲那年,外公過世後才來到京市和父親生活。兩人就是那年在藝考班相識,名字相呼應,偏巧念的還是同一所私校,漸漸便相交成了閨蜜。
“你畢業作品交了我才敢找你,寶貝兒,我的畢設需要你!保證不耽誤你的出國準備。”徐未把咖啡放下,對她撒嬌。
夏央托著腮,淡淡的語氣,“耽誤不了,不去了,我已經考了畫院。最近太亂,還沒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