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將風逸傷成這般,定不是哪片山頭裡冒出來的無名小妖。若是有來頭的妖怪,所用的都是些有名有姓的珍貴法器,從法器入手,再快不過了。
風逸聞言,片刻後道:“一跳長鞭,未曾說過些什麼。”
上來就打?那豈不是衝著風逸去的?
薑向無緩緩抬頭看向風逸,不過兩日而已,此刻同薑向無平坐的風逸,已經比他高了半頭,麵容也與天上的風逸一般無二。半晌,薑向無眼中靈光一現,恍然大悟!
他怎麼忘了,這張臉,可是曾經天兵將首的啊!
定是有妖怪將他認作風逸,才會突然襲擊。
可眼下樹精都已經長“成型”了,想再幫他徹底換個容貌也不可能了。
可不管是衝著誰來的,想有太平日子過,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事一查到底了。
眼下二人行蹤已經暴露,也不知這妖怪是從前幾日薑向無剛帶風逸下山之後就一直盯著的,還是到了采雲山才偶然發現的。
薑向無便囑咐道:“那人有可能是衝著風逸去的,我是說原本的風逸,所以往後不在閣中的時候,你最好帶個麵具或者麵紗之類的遮一遮,免得再被其他妖怪認出來。”
風逸道:“好。”
薑向無又道:“天色不早了,你要是餓了,就下去吃些東西,然後早些歇息,明日我們就回閣中。為師先回房了。”
風逸並未挽留,隻頷首道:“師傅也好好歇息。”
薑向無來到樓下新開了間房,又要了兩大壺酒回到了房裡,靠坐在窗上,一口酒下去,差點沒噴出來。
心道:這劣質酒當真難喝,還不如老二釀的十分之一。
不過這酒越是劣質,便越是醉人,隻不過醒來時要更難受上幾分。
好在薑向無還沒有那麼矯情,喝了幾口,舌頭便漸漸適應了,看著街上人影蕭條,低聲道:“也沒什麼好看的麼。”
兩壺酒下肚,薑向無暈乎乎地回了床上,衣服也不脫,扯過被子蒙頭便睡。
夢中,他又來到了一個清晰無比的夢境。
漫天火光,將黑夜映得亮如白晝。
這次他附身於更小的薑向無身上,被母親緊緊抱在懷裡,而父親滿身鮮血手持長劍背對他母子二人而立。
薑向無細思一番。與之前的夢境不同的是,此情此景他是有印象的。
那時薑向無因為風寒發著高燒睡在房裡,夜裡房子突然失了火,母親將他抱出屋外後便將他一直護在懷裡,神智不清中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後來母親告訴過他父親年少時是江湖上正氣凜然的遊俠,四處懲奸除惡,因此結下不少仇家,而那次放火之人,便是來尋仇的。
此刻夢中,薑向無並未看到母親口中的仇家,想必是已經敗給父親了。卻見父親突然收劍單膝跪地道:“多謝仙君出手相助。”
方才父親擋在麵前將那人遮得嚴嚴實實,現在父親這一跪,薑向無見遠遠見那人一身黲衫背對的父親,身形十分眼熟。
待他轉過身來——那人竟是風逸!
風逸抬手施法滅了漫天大火,走到父親身邊道:“分內之事,不必謝我。”
而後又徑直走到薑向無母子身前,伸出食中二指放至薑向無眉心,半晌收回衣袖後道:“小公子怕是中了神遣。”
桑紅淚道:“何為神譴?”
風逸道:“顧名思義,神之譴責。也就是神仙的詛咒。”
據薑向無所知,神譴不同於尋常詛咒,是一個神仙賭上神格發出的詛咒,而發出神遣的神仙,會淪為墮仙永入魔道。所以千萬年來也隻有一人用過,而那神仙最後也灰飛煙滅了。
桑紅淚著急道:“是何詛咒?”
風逸道:“尚未可知。不過——”他遲疑片刻,又道:“通常狠毒至極。”
薑遠歌聞言痛心道:“錯的是我,卻累及我兒。”
母親將他抱的更緊了,不由哽咽道:“不知恩公可知這神遣的破解之法?”
風逸沉默半晌道:“我會暫時將其封印。”
薑遠歌感激道:“多謝恩公,今日若非恩公相助,我一家三口早已命喪黃泉。眼下又替小兒——”
風逸卻打斷道:“隻是暫時,終不是長久之計。待我尋到破解之法,再來告知與你。”
說完,便飄然化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