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澡扶著安車的車廂,兩腿發軟,看著塢堡簷頂的盧禕,心底產生了一絲畏懼。
京口幾乎所有的豪族塢主都在澧河東岸看著。
“誰能衝過去重賞!”
徐澡徹底騎虎難下了,不燒了盧氏塢堡不足以服眾,東莞徐氏往後還怎麼強占豪族的田地,咬牙切齒的說道:“燒了盧氏塢堡,賞五塊...不...十塊銀鋌!”
三千名徐氏部曲隻剩下兩千多人了,聽到了十塊銀鋌的重賞,還是不敢上前了。
有命賺,沒命用。
徐澡看出了徐氏部曲的畏懼,隻能強撐著大喝了一聲:“賤種貉子盧禕力竭了,再也沒有力氣射出箭矢了,躺在地上的袍澤們用命幫你們鋪出了一條富貴路,還不趕緊上前拿走白得的十塊銀鋌,另外,沒有娶妻的人,東莞徐氏幫著你們搶走庶民的荊釵,娶妻的再賞賜十塊銀鋌。”
司馬氏和高門士族動輒搜羅姬妾數千人,晉武帝司馬炎的後宮更是多達上萬嬪妃宮娥,哪個嬪妃侍寢,需要靠羊引路,羊在哪個宮宇停下了,就由哪個嬪妃侍寢。
造成了庶民很難娶妻,鄉閭一個裡便有數十名無妻庶民,多了甚至高達上百人無妻。
娶妻兩個字,對於徐氏部曲來說有著極大吸引。
徐氏部曲沒有娶妻的大有人在,為了娶一個荊釵回家,情願把命豁出去了。
“殺!”
兩千多名徐氏部曲再次衝鋒了,踩著遍地屍體和傷員朝著盧氏塢堡衝了過去,又出現了浩浩蕩蕩衝鋒的一幕。
“不好!”
也不知怎了,眾多豪族塢主開始為一個庶族盧禕揪心了,看著兩千多名徐氏部曲衝了過去,一顆心登時懸了起來。
盧禕力竭了。
隻能等死了。
郗璿嫣然一笑:“奴有了小郎君日射八百箭的壯舉相陪,又有媲美廣陵散的絕響十麵埋伏,死得其所了。”
盧禕沒有回應,深吸一口氣,抬起酸痛的手臂再次抽出了一支箭矢:“想要了郎的命,徐澡!不夠資格!”
“咻!”
隨著盧禕的一聲大喝,又是一支支箭矢飛射了出去,射向了兩千多名徐氏部曲。
眾多豪族塢主看到塢堡簷頂又一次飛出了箭矢,激動的頭皮發麻,渾身冒出了雞皮疙瘩。
“好彩!”
“壯哉!”
“好一條非人的壯士!”
眾多豪族塢主死死盯著塢堡簷頂,繼續細數盧禕射出來的箭矢了。
這時,祖道重終於帶著援軍來了,擔心庶子阻攔不了徐澡,祖逖也跟著過來了。
“不可能!”
祖道重騎著一匹河西馬跟在父親旁邊,故意大聲否定了周閎的稟報:“郎十幾歲便跟在父親身邊上陣殺敵,從未見過射出八百箭的驍將。”
祖逖放下了手裡的兵書,掀開通幰車的簾子,抬頭看向了塢堡的簷頂,目光深邃。
這時,眾多豪族塢主異口同聲喊出了數箭聲。
“八百五十支箭矢!”
“九百支箭矢!”
“九百五十支箭矢!”
“九百八十支箭矢!”
......
“一千支箭矢!”
所有人楞在了當場,滿臉愕然,張大了嘴巴,呆呆望著塢堡頂端的盧禕。
一人一弓。
竟是射出了一千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