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禕推行的黃白籍新政,卻讓南民和僑民主動...不...爭搶著登記造冊,清查出了鄉閭所有的隱戶,徹底查清了丁口。
另外,盧禕還會登記戶籍種類、家裡總共有幾口人、歲數大小、家裡養了馬牛數量、過去賦稅繳納多少、何時遷到當地、哪一年傅籍等等戶籍底細。
他當初放出豪言,所說的黃冊。
具備雛形了。
郗璿想到這裡,細嫩光滑的後背繃緊了,心裡全是對於盧禕心思縝密的驚異:“等到黃冊徹底成形,京口無論走馬觀花般換了多少官員,真正掌控京口的人始終是盧禕了。”
距離盧禕所說掌控京口的黃冊、魚鱗冊還有一段距離。
但他已經邁出了第一步,在丹徒縣初步登造了黃冊。
不論是曹魏,還是當前的晉廷,對於任何王朝而言。
丁口和土地才是根本。
盧禕穩健的性情,一步步穩紮穩打達到了自己所想要的目的,推行了新政,引起了郗璿的欣賞,想要從祖道重手裡要走這名庶族出身的賓客了。
八圩裡的公氏塢堡清洗乾淨了,夯土地麵鏟走了原來帶著血腥味的泥土,換上了附近一座茶山的紅土,塢堡土牆重新用石灰粉刷了一遍,重新變成了粉牆青磚。
寬敞的塢堡院子裡擺放了一張丹漆書案,下麵墊著比較高的青磚,後麵擺放著一張胡凳。
盧禕坐在胡凳上,依次在丹漆書案擺放了一支簪筆、一刀左伯紙、一方硯台,研磨好了墨汁,等著門口的南民、僑民商量好了兩戶並成一戶,造冊出具有雛形的黃冊了。
凡事不可能事無巨細,尤其涉及到了鄉民的鄰裡關係、合並戶口,交給南民、僑民裡有威望的鄉老更為妥善。
冉曾率先帶著上百名流民軍走了進去,看著地處江南的樓廊塢堡,惶惶不可終日的情緒得到了安撫,握緊了馬槊:“郎等終於有個棲身之所了。”
一副束冠細葛袍的名士打扮卻挎著兩口環首刀的弘徵,東瞅瞅西看看,瞧見了一樓穀倉裡堆滿了糧食,迫不及待走到糧囷裡抓了一把糧食,鼻子湊過去深深嗅了起來。
“帥主!”
弘徵的五指緊緊攥著糧食,心情激蕩的說道:“公氏......不對,冉氏塢堡裡的糧食少說也有四五百石糧食,足夠兄弟們吃上幾年了。”
上百流民軍全都跑了過去,擠在糧倉的門口,圍的水泄不通,伸長了脖子朝著裡麵看去,瞧見了黃澄澄的稻穀,堆滿了糧囷,比起馬蹄金還要惹眼。
冉曾回頭看了一眼端坐在朱漆書案後麵的盧禕,想起了兩人的約定,塢堡屬於了冉曾和一百流民軍,裡麵一切的金銀穀帛全是盧禕的戰利品。
顛沛流離的人最渴望一個穩定又堅固的塢堡,更對糧食有著極度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