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貪念便有饋贈,滿心期待必有所失。
以前丁媛不理解這老話,後來懂了,可太遲了。
程橋北把行李箱放在次臥,從背後看著丁媛,她打量著房間,眼神中有難言的希冀與欣慰。
他猜,她那時也是真想有個家的。
丁媛回頭,撞上程橋北的視線,她故作淡定的收回眼,“房子還不錯。”
程橋北說:“旁邊就是浴室,晚上你要睡得早可能會聽到水聲。”
丁媛睡眠輕,有一點聲音都會醒。
她說:“沒事。”
陳寧溪進來打開加濕器,“媽,房間跟你在寧口的比小了點,但好在乾淨。”
丁媛說:“房子不分大小,住著舒服才最重要,我很喜歡這裝修風格。”
奶油風,四處都透著溫暖舒適。
陳寧溪打開衣櫃,“裡麵都給您騰好了,帶的衣服可以掛在這裡。”
丁媛:“還是你想的周到。”
“媽,你喜歡吃什麼,我找個飯店,咱們出去吃。”
陳寧溪無心地問,卻問在了丁媛的痛處,她臉色微變,輕扯嘴角淡笑,“……我們,在家吃吧。”
程橋北攬上陳寧溪的肩膀,“走,我們去市場買菜。”
等兩人離開,丁媛才閉上眼,深吸口氣試圖緩解過去的事對她造成的傷害。
丁媛一直相信程向恒愛她勝過一切,可她賭輸了,讓她在眾目睽睽下輸得難看又徹底。
她搬家後不久,再次被鄭蓉茜找到,家裡被砸了,她又挨了一頓打,她報了警,卻在程向恒的交涉中把事按住了。
可她是小三的消息就跟燎原的火勢,在小區裡蔓延開,曾經對她和氣的人紛紛用厭惡的目光避諱她,在背後議論辱罵,還有些不著調的男人當麵開她黃腔。
眼看程橋北越來越大,總在房間裡也呆不住了,她每天抽出時間帶孩子下樓玩,經過那群長舌婦的身邊,什麼難聽的難講出口的她們都當著她的麵指桑罵槐,好像她們的老公也出軌了,而她正好成了那個精準的靶心。
流言蜚語、惡毒詛咒、下作騷擾,成天圍繞著她。
丁媛第三次搬了家。
接下來的一年多時間,隻要丁媛搬了新家,沒多久鄭蓉茜就會找來大鬨一場,她剛開始還忍著,後來被逼得還手,她是不屑於這種潑婦似的行為,最終,卻成為了她最討厭的樣子。
她能理解鄭蓉茜恨她,怨她,但總這麼下去,誰也受不了。
直到程橋北兩歲開始上幼兒園了,丁媛準備重返職場,卻被程向恒否定了。
她現在還記得他的原話,那是一個男人高高在上的不屑,“我給你錢,你上什麼班,你的任務就是帶好孩子。”話落,還眼神嫌棄地瞥她眼,“你照鏡子看看,你都什麼樣了,哪個公司能要你。”
“我怎麼了?我哪樣了?”
程向恒語氣不耐煩,“你照照鏡子。”
丁媛在站在鏡子前,腦子裡還是她最美麗的樣子,直到看清鏡子裡人,她終於明白程向恒那句你照鏡子看看是什麼意思了。
她認認真真地看兩年後的自己,身材走樣、人也胖了,臉上鬆弛,頭發稀疏,穿著寬鬆的家居服,素麵朝天的連她自己都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