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
這一次,白西海斬釘截鐵地說:“我聽說這一批報名成為預備探測隊員的人很多。僅僅是活到五點半,的確能通過考核。不過隻要是考試,都有高分通過和低分飛過的區彆。表現優秀的話,成為預備隊員後獲得的資源會更多。你知道的吧?對於地表流浪者說來,資源就是一切。”
“這條規則、在地底、同樣、適用。”
顧老師的話,得到白西海的讚賞。
兩人一起走進樹林。
陽光穿過茂密的樹葉,灑在泥土地上形成耀眼的金色斑塊。行走的兩人抬頭時,需要用手遮住眼睛,免得被光芒逼出生理性的眼淚。
白西海喋喋不休:“這片森林在末日前是一個公園,名叫百花公園。你學過的吧?公園是一種用來觀賞自然景觀的公共場所。扯得太遠了!你隻要知道,森林裡的花特彆多,而且異變率很高就是了。以我的經驗,植物異變的規律性較低。幾乎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顯露出不同的狀態。前幾天下過幾場大雨,我們如果能采集一些低攻擊性花株的樣本,就一定能高分通過——畢竟地表探測員就是乾這個的。”
顧老師沒有說話,他轉過頭裝作查看周圍的情況。
這家夥太能說了。
其實此處距離地底公司不遠,真正高風險的變異植物和動物肯定是已經清除乾淨的。
否則地表探測員每一次離開地底,都要被迎麵來一次痛擊,探測根本無法展開。
以地底公司展現出的科技水平,不至於連家門口的潛在危險都處理不了。
空氣裡傳來隱約的花香,顧老師停下腳步:“香氣、有毒嗎?”
“沒毒,百花公園裡沒有釋放毒氣的花束。這個香味,應該是我們要尋找的三種低攻擊性花株之一,桂花。”
桂花香氣柔和,可以食用。
不過,香味濃鬱到一定的程度都會變成刺激性的惡臭。
幾分鐘之後,顧老師看到生長在一片茂密香樟樹下的金桂林。香樟樹高大,遮天蔽日,難為桂花樹在缺少陽光和雨露的情況下,還能枝葉翠綠,開出一朵朵金色的小花。
一陣風吹過,白西海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細密的花粉撲在臉上,顧老師微微蹙眉,接著臉上的表情一僵。
下一秒,桑玲月獲得身體的控製權。她覺得奇怪,正要詢問顧老師出什麼事啦。還沒問出口,就感覺到麵部和脖頸處的瘙癢,癢意一直到達胸脯處。大概是細密花粉,從衣領處鑽進衣服裡麵了。
對一名男性來說,鼓鼓囊囊的小籠包存在感太強,過分刺激了。
桂花已經異變成花粉肉眼可見的植物啦?
不待桑玲月弄清楚怎麼回事,天空中就撒下紫色的花瓣。若不是頭頂有茂密的香樟樹遮擋,她會以為是天上下鮮花雨了。
天降花瓣本來是很浪漫的場景,可放在滿是異變動植物的林子裡,預示著危險的來臨。
顧老師意識到不對勁,重新拿回身體的控製權。他屏住呼吸,從隨身的背後裡取出一張罩麵巾,蒙住口鼻。
隻聽“咚”一聲響,白西海倒下了。
頭部撞在路邊的硬石頭上,腫起一個肉眼可見的大包。
戲是不是有點過頭啦?顧老師踢他兩腳,確認是有突發情況——白西海是真的暈過去了!
顧老師其實一直有察覺到來自高處的窺探。那視線黏黏膩膩,讓他有種沾上水蛭黏液的不適感。
不輕舉妄動,是想靜待考核的內容。
沒想到窺探和考核無關……考官竟然中招了?
紫色的花瓣紛飛灑落,顧老師心知他昏迷之前,對方不會出現,便裝中招,跌跌撞撞往前幾步。等走到最近的一棵大樹旁,才靠著粗壯的樹乾軟倒在地上。
對方很謹慎,大約十分鐘之後,花瓣雨才停下來。
兩個瘦骨嶙峋的男人從樹上幾個跳躍,蕩至地麵,他們的動作像生長生活在樹上的猴子一樣靈活。細細觀察,會發現他們的雙臂比一般人至少長三分之一。蓬亂的頭發,幾乎遮住他們的麵容,也讓人看不清他們的臉上長的是胡子還是長毛。
其中一個男人吹響口哨。
正欲有所動作的顧老師,決定靜靜地趴著。
大概過去一分鐘左右,八個強壯的男人從草叢裡鑽出來。他們臉上帶著陳舊的防毒麵具,身上穿著殘破的衣物,重要部位裹著用金屬垃圾拚湊出的護甲,手裡拿著變形的鋼管、車蓋殘片打磨成的刀具。
沒有人穿鞋。
其中一個人扛起顧老師。
白西海則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他是被抓住一隻腳拖著走的。
哪怕等會兒他還有機會醒來,想必渾身的酸痛也夠他喝一壺的。
十幾分鐘後,顧老師被放下來。扛著他的野蠻人動作同樣不溫柔,他幾乎是摔進籠子裡的。
之後,就沒有人管他了。
顧老師睜開眼睛,確認此處是一個小型的聚居地。顯然已經離開百花公園的範圍,這幫人的腳程很快,帶著兩人走出大概十公裡的距離。
一旁同樣的籠子還有十幾個,每一個籠子裡都關著一到三名女性。
不遠處的絞刑架上,則懸掛著幾個男人。他們肢體不全,但都活著。
哪怕是人類殺牛宰羊,也很少會以活取肢體的方式……
白西海的嘴裡被塞進一根木頭,懸掛在絞刑架的最末端,旁邊便是一鍋煮得滾沸的水。
一名高大健壯的男人被簇擁著走出來,他的身後是殘破的廠房,斑駁的牆壁上依稀可見“第一鋼鐵廠”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