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東家周召的訴苦(2 / 2)

周召哀歎:“自然是有,比如那指揮僉事萬閒,仗著是永嘉侯的老部將,在開國時立過功,不管是在這南澳內港還是在外港,那都是了不得的人。雖說這些人不敢動市舶司的那些硬骨頭,可他們敢動我們這些商人啊……”

廣州市舶司的確實是硬骨頭,提舉名為蘇先秦,此人原本是趙一悔的副手,後來廣州市舶司重開,為了推廣泉州特區模式,做好開海事宜,泉州市舶司的人手便抽調出去,分到了廣州、寧波市舶司。

蘇先秦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可與趙一悔相同都是硬茬,主張按規矩辦事,誰都不準徇私。雖說廣州市舶司隸屬於廣州布政使司,布政使有權介入市舶司,但問題是,這個介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繞過提舉,蘇先秦不答應的事,布政使也沒辦法,大不了上書告到朝廷。

市舶司的官員任免需要吏部批準,需要皇帝點頭,這是蘇先秦與趙一悔等人硬骨頭的底氣所在。

顧正臣開口問:“如何動你們,仔細說說。”

周召麵帶愁容:“還能如何,混吃混喝唄。就我們賬上,僅僅是廣州右衛將官與軍士賒欠的飯錢已有八千七百餘貫銀錢,若不是我們這店鋪轉不出手,早就想走人了,辛苦一年兩年,錢沒賺到,反而還賠了許多,去找廣州右衛要錢,每次都說下個月,月月如此,年年如此,就是沒見還過,咱是商人,又不敢和他們作對,隻能忍受著……”

聽著周召的話,顧正臣多少有些恍惚。

這情節似乎很是耳熟,在紅旗之下的世界裡,底層不也又發生這種事,什麼所,什麼局賒人家多少年飯錢不給,硬生生將人拖垮,上訪都能給抓起來,連個訴求都無法對世界喊出來。好在紅旗之下渠道多,總有光明普照的那一天。

可在這大明,在這廣東,你去哪裡聲張去,去找誰申訴去?

好像這一套戲碼如同一種可以遺傳的疾病,一代代傳了下去,這貪婪欺民的把戲,總無法杜絕。

顧正臣收回思緒,看向朱棡:“若他所言屬實,你認為廣州右衛該不該給他們結賬?”

朱棡回道:“這世上哪有白吃白喝的道理,先生不也教導過,任何官員、胥吏、雜役,都不能擅自拿群眾一針一線。這廣州右衛的人如此做派,顯然是沒將律令法條放在眼中,抓起來,該如何判就如何判才是。”

周召剛想說話,便聽門外傳出嘈雜聲,隨後便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嗬斥路上行人避

開的聲音,臉色不由得一變,趕忙說:“他們搬來了救兵——”

顧正臣端起一杯酒,緩緩地說:“來了啊,那就將動靜鬨大一些吧。聲音大了,聽到的人也多,免得一些人耳朵不好使,聽不到咱們來了。”

蕭成喉嚨動了動,拿出帕子擦著手:“我吃飽了,正想活動活動。”

顧正臣點了下頭:“不要鬨出人命,畢竟都是大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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