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老朱看?
顧正臣站了起來,對若有深意的李義深施一禮:“多謝縣尊。”
李義哈哈大笑,慢慢地拍了三下顧正臣的肩膀,拿著一把掠子走了。
“老爺,他是縣太爺?”
顧誠驚愕不已。
看著遠處李義邁開小步伐,顧正臣突然想明白過來,手中的蒲扇掉了,抬手一拍額頭,痛恨不已:“李善美,你個老狐狸!”
“老爺……”
“老爺你個頭啊,他拿走了咱家的掠子,沒給錢!”
“可他是縣太爺啊。”
“縣太爺咋啦,憑啥白拿咱家東西!可惡,縣衙有羊沒,能順手牽的那種?”
顧誠暈倒……
顧青青端來了桑葚,伸出染成紫黑色的小手:“哥哥,你嘗嘗。”
顧正臣接過桑葚,嘗了兩口,嘴角透著笑意。
知縣李義借掠子傳了話外之音,告訴自己已被舉薦給朝廷。
至於臨走時李義拍了自己肩膀三下,那不是讓半夜三更時翻牆找他,而是在說,若事情順利,留在滕縣的時間隻有三個月時間了。
三個月嗎?
顧正臣看向妹妹,又看了看遠處摘桑葚的母親,目光中閃現出一絲不舍。
按照大明官場規製,地方官員上任,可以帶妻子仆人,但不能帶父母兄弟姐妹。
若自己離開,母親和妹妹如何安置?
縣衙。
李義安排主簿孫昂召集各地滕縣耆老,拿出掠子做演示,命各地積極打造掠子,抓緊搶收麥子。
耆老不敢得罪縣太爺,隻好做樣子答應,回去勉強找人打造了一兩把掠子試試,結果是鐵匠鋪叮叮當當,徹夜不休……
天將黃昏,李義剛想回後堂休息,皂吏班頭陳三秀就跑了過來,臉色驚慌地喊道:“縣尊,不好了,有命案。”
“命案?”
李義麵色變得凝重起來,問:“何處,何時發生?”
陳三秀連忙說:“就在府衙北麵二百步的水塘,至於何時發生已不可知曉,有人在水塘遊泳,發現了屍骨。”
“屍骨?”
李義傳了傳了師爺、縣丞、仵作,與陳三秀等皂吏一起走至水塘。
水塘算不得大,周步不過六十。邊處水深半丈,最深處,也隻有丈深。
東南角,有一木船用拇指長的麻繩係在浣洗石上。
水塘西麵,是王富貴的白牆,東麵是劉員外家的祖宅。
“何人發現屍骨?”
李義嚴厲地問。
一個赤著上身,尚濕漉漉的中年人走出來,跪下說:“縣太爺,小民周二,這天氣著實太熱,我隻是想洗個澡……”
李義臉色一沉:“說正事!”
周二打了個哆嗦:“我就是潛了水,結果發現水塘底下沉著一具屍體,還有石頭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