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哈哈笑了笑,打量著兩人:“明日有人陪我練劍了。”
張培、姚鎮苦著臉,就差說一句:縣尊,你就饒了那把劍吧……
句容,郭家。
梁斌、李鶴苦著臉,見郭昇來了,連忙上前行禮。
郭昇揮袖,讓兩人坐下,聲音低沉地問:“可有消息了?”
李鶴擦了擦額頭的汗,連忙說:“郭老爺,顧知縣將我們趕出來之後,下午就找了縣學生員,將駱韶、陶貞、趙謙等十二名生員充入縣衙作吏員,縣衙——沒我們的位置了啊……”
梁斌此時很是後悔。
現如今,即使顧正臣被調離句容,句容縣衙也不缺吏員了,縣丞、主簿、典史想動這十二名生員也不容易,這些人背後是一股力量。
換句話說,梁斌感覺自己與一乾人,被徹底踢出縣衙吏員序列了。
正如顧正臣說的一樣,再不敘用。
郭昇嘴角的肉顫了顫,眼神眯著:“生員,這個顧正臣還真有些手段,竟能將這些人說服!”
梁斌咬牙,壓抑著心頭的憤怒:“郭老爺,必須讓顧正臣早點離開句容才行啊。”
“老爺。”
管家走了進來,通報了聲:“陳典史來了。”
“請。”
郭昇抬手。
陳忠大踏步走入堂中,見梁斌、李鶴也在,並不意外,徑直走了下來,端起茶碗送至嘴邊,還沒品嘗,就將茶碗猛地摔在地上!
啪!
茶碗碎了一地,茶水四濺。
梁斌、李鶴驚駭不已,連忙起身退後。
郭昇冷漠地看著這一幕,目光盯著陳忠:“要發脾氣,回你的典史宅,這裡是郭家!”
陳忠手拍桌子站了起來:“郭老爺,顧正臣步步為營,縣衙內人心惶惶,再這樣下去,沒有幾個人會聽我們的話!你們口口聲聲說,很快就會解決顧正臣,可如今呢?顧正臣還坐在縣衙裡!”
郭昇端起茶碗:“陳典史,連你也沉不住氣了嗎?”
陳忠憤然喊道:“你讓我如何沉得住氣!你知不知道,那顧正臣拿出了銀兩在收買人心,每個吏員每月四貫錢,四貫錢啊,他開出的價可不低!”
“他一個窮酸舉人,哪裡來的錢,莫不是私分了縣庫之銀?”
郭昇皺眉。
陳忠哼了一聲:“哪裡來的錢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這樣乾了。劉賢那小子已經投效了知縣,用不了多久,人心浮動之下,那些衙役,吏員,都將成為顧正臣的人,誰能擋得住這筆誘惑!”
梁斌深吸一口氣,每個月四貫錢?!
跟著縣丞、典史等人混,他們最多的時候隻分給過自己四貫錢,少的時候,一個月隻有兩貫錢,可如今顧正臣竟是許給眾人每個月四貫錢?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郭昇看著出離憤怒的陳忠,嗬嗬笑出聲來:“你說劉賢那小子也投效了知縣?哈,還真是個好機會,讓劉賢站出來,送他去金陵找禦史台,直接狀告顧正臣私分縣銀,籠絡人心,以朝廷吏員、衙役為私人幕僚!這一次,顧正臣必死無疑!”
陳忠有些不信任地說:“三日前,你們也說,隻要顧正臣假借皇帝之名,發縣銀給徭役百姓的消息傳到金陵,他必死無疑!”
郭昇搖了搖頭,嗬嗬笑了笑說:“不同,大不同。上次是透露給禦史,禦史未必會據此彈劾。這一次,讓劉賢直接去禦史台揭發檢舉,監察禦史必然會上奏!”
“這……”
陳忠盤算著是否可行。
郭昇看向管家:“提一百貫錢給陳典史。”
陳忠皺眉。
郭昇直截了當:“這一百貫是你說服劉賢辦事用的,記住,一定要讓他去金陵禦史台直接告狀,另外,不要讓此人牽連到你我,知道該怎麼做吧?”
陳忠自然清楚,不過是找個中間人,沉思一番,答應下來:“若是這一次顧正臣還不離開句容,你就應該掃尾巴了,有些人,有些事,了無痕跡才好,一旦留下蛛絲馬跡,說不得會讓事情變得無法收拾。”
郭昇起身,走向陳忠,陰冷地說:“不要教我做事!”
陳忠哼了一聲,甩袖而出。
翌日,天未破曉。
張培教導顧正臣劍法,看著顧正臣終於不玩脫手的“飛劍”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隻不過這步伐依舊亂糟糟,還是這劍漂亮。
顧正臣收劍歸鞘,傲然而立。
張培眼神一亮:“縣尊這收劍的動作相當瀟灑。”
顧正臣無語。
縣衙點卯。
周茂點了幾次,都不見禮房劉賢的蹤跡,差人去尋,人已不在縣衙之中。
顧正臣聽聞劉賢離開了縣衙,對滿是擔憂的眾人笑了笑,走至大堂之上,輕鬆地說:“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但將酩酊酬佳節,不用登臨恨落暉。今日重陽佳節,劉賢離開縣衙,想來是不打算與我們一起登高望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