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郭民、衙役陳傑跪在監房之間的甬道上,石板硌得膝蓋生疼,看著麵前還沒死掉的趙鬥北、劉伯欽,臉上浮現出驚慌之色。
王仁找來一把椅子,顧正臣坐了下來,瞥了一眼趙鬥北、劉伯欽,然後看向郭民、陳傑,開口道:“很意外吧,你們明明在飯食裡下了斷腸草的毒,他們竟然沒死。”
郭民壯著膽子:“縣尊什麼話,子聽不懂。”
顧正臣嗬嗬笑了笑:“聽不懂?來啊,搜身!”
姚鎮上前一步,看著驚慌失措的郭民,搜尋一番,從其胸襟內找出一個陶瓷瓶,呈至顧正臣,顧正臣看向許文,許文接過,倒出裡麵的粉末,用手微微撚了下,點頭道:“沒錯,是斷腸草。”
顧正臣看著郭民,緩緩:“現在還有何話可?”
郭民憤怒地看向劉伯欽、趙鬥北:“你們兩人……”
啪!
姚鎮上前就是一巴掌,直打得郭民眼冒金星。
顧正臣看著郭民,起身道:“你想什麼,本官替你。劉伯欽、趙鬥北,有人傳話給你們,你們死了,他們保你全家。若你們不死,你們全家都得死。是一個人死,還是一家人死,選吧。”
郭民駭然地看著顧正臣:“你,你如何知道?”
顧正臣微微搖頭:“我下午來監房,你一直在遠處注意著,我故意劉伯欽、趙鬥北已全部交代,甚至點出了應府參與其中,故此決定明日一早將二人送至金陵,交給刑部直接審理。”
“你是故意的?”
郭民難以置信。
顧正臣走了兩步,繼續:“沒錯,雖將此二人送給刑部受理此案不符合規矩,可你們背後的人,卻很相信我有這個能耐。他們更清楚,一旦這兩個人落入刑部手中,後果不堪設想,唯一的手段就是殺人滅口,而唯一的機會,就是晚上這一頓飯。”
“你早就懷疑我了!”
郭民咬牙,滿是不甘。
顧正臣微微點頭:“陳忠的死,雖然算不得什麼秘密,可想要傳到劉伯欽、趙鬥北耳中還是不容易。孫十八、姚鎮都是本官的人,他們儘職儘責,不會出紕漏,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在飯食裡麵動了手腳,比如,夾了紙條。”
郭民低下頭,承認:“沒錯!”
顧正臣看向陳傑,冷冷地:“至於你,這瓶斷腸草的毒藥,是你帶來的吧,郭家誰授意你這樣做的,本官猜一猜,郭典、郭善、郭六,或者是,郭昇?”
陳傑臉色難看,狡辯道:“我根本不知縣尊在什麼。”
顧正臣搖了搖頭:“你不,那就彆怪本官下重手。按照衙門規矩,當值衙役不得無故擅離縣衙,違製者杖二十。楊亮,韓強,動手吧。”
陳傑連忙喊道:“是郭民讓我去……”
“郭民索要犯人口糧,一律去找戶房,找你區區衙役何乾?事到臨頭,還敢狡辯!給本官打!”
顧正臣下令。
楊亮、韓強踩倒陳傑,扒開褲子,操起水火棍就打了下去。
棍子帶風,力量極重。
陳傑隻挨了十下,已是慘叫求饒:“我,我!”
顧正臣搖了搖頭,絲毫沒有心軟:“這是懲你擅離縣衙,不是審問,何需你交代,繼續打!”
陳傑哀嚎不已,等挨完二十杖之後,連話的力氣都弱了許多,見顧正臣詢問,連忙交代:“是郭寶寶,郭寶寶拿來了毒藥,讓我交給郭民,讓他除掉趙鬥北、劉伯欽二人。”
顧正臣看向林山:“寫好招冊,讓他畫押。將此二人,關押起來,戴上枷鎖鐐銬。”
楊亮等人答應一聲,將兩人拖至監房。
顧正臣擺了擺手,縱然退至遠處。
看著躺在地上的縣丞劉伯欽、主簿趙鬥北,顧正臣坐了下來:“聽清楚了吧,郭家打算要了你們的命來守住秘密。”
劉伯欽咬牙切齒,瞪著眼看著顧正臣:“你知道郭家要對我們下毒!”
“不知道。”
顧正臣直言。
劉伯欽根本不相信:“那你為何出現得如此之快,如何準備如此周全,甚至連許文都帶來了綠豆湯!”
總不能,這一群人是湊齊提著水桶走過來,許文湊巧煮了綠豆湯吧。
巧合也沒這個巧合法,這裡是監房,不是其他地方。
顧正臣嘴角微微一動:“本官隻是猜測,他們可能會下手。”
趙鬥北想哭,憤恨地:“你既然知道他們會下手,也清楚他們會在飯菜裡做手腳,為何不早點出來,為何不在我們吃飯之前抓住他們,找隻狗試試毒也不至於讓我們受如此罪吧?”
洗胃催吐,讓人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