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六年九月,十九歲的朱標開始涉足朝堂政務,大明最強太子,便是從這一刻開始。
隻是此時,僅僅是諸司微事奏稟東宮,為非諸司微事決於東宮。
朱標抑製著心頭的興奮,返回東宮書寫了一封信,命張培帶回句容。沐英奉命於京軍之中挑選了二十名軍士,由趙海樓、王良帶隊,在張培的引路之下,前往句容。
都一山不容二虎,可這句話放在大明可能並不適用。
據句容耆老,武城山中猛虎成群而行,最多時有八隻之多,許多老獵戶不敢再入武城山,原因就是虎群凶猛,一旦遇上,生死難料。
顧正臣不確定耆老的話是不是摻雜了水分,但可以確定,武城山老虎的數量絕非三四隻。
若不是武城山可能關係著人口失蹤與流放、徒刑人丁案,顧正臣如何都不想去山裡。如今案件卡在此處,隻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顧正臣很惜命,不想喂了老虎,加上句容確實沒武二郎那種厲害人物,隻好張嘴給老朱要人了。
除虎害請求支援並不丟人。
“老爺,林獵戶到了。”
顧誠通報。
顧正臣連忙讓請,門口走來一個四十餘歲的乾瘦中年人,個子不到五尺,有些矮,有些奇怪的是,此人並沒有穿鞋,而是赤腳行走。
“草民林四時,拜見縣太爺。”
林四時跪地行禮。
顧正臣連忙抬手:“起來入座,顧誠,給他上茶。”
林四時有些不敢坐,站在椅子前有些不安,問:“不知太爺傳喚草民,所為何事?”
顧正臣安撫兩句,道:“聽耆老與柘溪裡長,你曾是武城山獵戶,出沒武城山次數難計。四年前,也就是洪武二年秋,你與柘溪村民一起,合八人進入武城山,結果隻有你一個人活著回來,是這樣吧?”
林四時低下頭,有些痛苦地:“沒錯。”
顧正臣示意林四時坐下:“裡長,你們是遭遇了虎群才損失慘重。”
林四時重重點頭:“確實如此!”
顧正臣問:“可否詳細當時情況。”
林四時見縣太爺追問,隻好回想著起當年之事:“洪武二年秋收之後,我與同村七名獵戶想著入武城山打些獵物,換點錢財補貼家用……”
八人組隊進入武城山,為的是獵殺幾頭麝鹿,取麝香、鹿皮售賣,最初兩日收獲頗豐,獵殺了三頭麝鹿。但到鄰三日晚間,在追擊一頭麝鹿時遭遇了一隻猛虎,八人驚恐之下,一頓弓箭招呼,竟殺死了一頭猛虎。
就在幾人要剝虎皮時,身後突然出現了五六隻猛虎,林四時僥幸逃過一劫,但其他人卻死在了山鄭自那之後,林四時再不敢進入武城山。
顧正臣聽完之後,歎息兩聲:“還真是一場悲劇。”
林四時麵露痛苦之色:“可憐那些兄弟子侄,就這樣暴屍於山林之間,每每想來,都無法入眠。”
顧正臣端起茶碗,瞥了一眼林四時,緩緩:“本官有辦法讓你睡個安穩覺。”
“呃,太爺有法子?”
林四時驚訝不已,連忙起身。
顧正臣嚴肅地點零頭:“簡單,你隨本官再去一趟武城山,將他們的屍骨收斂回柘溪安葬。”
“啥?”
林四時臉色一變,連忙擺手:“不,不能再去武城山,那裡老虎凶猛,一旦進去,必死無疑!”
“你不是還沒死嗎?”
顧正臣一拍桌案,看著被嗬住的林四時,嚴厲地:“你的兄弟子侄身死於山林之中,他們的家人每年連個祭奠的地方都沒有,你甘心看到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年複一年被風雨吹打屍骨?”
林四時臉色有些蒼白,連忙:“可是縣太爺,山中猛虎吃人啊,子還有家人,不想死!”
顧正臣拍了拍手,顧誠走了進來,遞給林四時一個沉甸甸的錢袋。
林四時接過看了看,裡麵全是銅錢,不由地看向顧正臣:“這是何意?”
顧正臣以不可抗拒的口吻:“縣衙用你作向導,不日陪本官入武城山,你手中十貫錢是酬勞,此事容不得你拒絕,回去做好準備,明日或後日進山。”
“酬勞?”
林四時很是苦澀。
這哪裡是什麼酬勞,更像是安家費,撫恤費!
柘溪。
林四時回到家中,與老母親了許久的話,至夜,坐在床頭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