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連忙答應。
朱元璋歎了一口氣,朱標在性情上更像馬皇後,對周圍的人多是照顧,他對待兄弟更是用心,哪怕是兄弟有錯,他也會站出來說情。
這自是好的,兄弟情誼令人寬慰。
隻是這樣一來,就顯得有些軟弱,若他鎮不住這些弟弟,可不是一件好事,停屍不顧,束甲相攻的事,絕不能發生在大明皇室之中。
“說吧,有何事。”
朱元璋繼續啃大餅。
朱標遞上了一封厚厚的文書,連同顧正臣寫給自己的書信一並遞了過去,有些忐忑的後退一步:“父皇,句容知縣顧正臣上了文書,說除去虎患,現已結案,請父皇示下如何處置罪囚。”
朱元璋沒有拆厚重的文書,隻是隨手拿起流程圖的書信:“他是句容知縣,結了案,該怎麼判就怎麼判,這種事何必知會到朕這裡,再說了,如此小事……呃,豈有此理!”
朱標看著丟下大餅,臉色凝重的父親,心頭有些驚慌。
沐英則退至一旁。
朱元璋目光中閃爍著殺機,臉色越發陰沉。
陰陽卷宗販賣罪囚?
這縣衙的人如此欺上瞞下,全然不將法度放在眼裡?
該殺!
清真觀道士竟是個淫道人,還敢做販賣人的買賣,這道觀不要也罷,這道人不死不可!
楊倉穀?
因卜筮逃入山中,為縣衙破武城山石灰礦案、清真觀案立下功勞,此人倒可功過相抵。
武城山!
這裡的虎害,竟是人害!
張士誠殘部化作山賊,為郭六收買為其賣命,這郭六著實大膽,朕要將他千刀萬剮!
哦,郭六死了啊。
那郭百斤、郭梁、郭傑這些人代替受刑吧!
私鑄錢幣?!
好大的狗膽!
竟敢冒死私鑄錢幣,還是殺得不夠多,不夠威懾人心啊。
郭典、郭善、郭曲……
滅族!
不殺個人頭滾滾,如何能震懾他人?
這個顧正臣竟還敢為罪囚開脫,還敢說其家眷罪不至死,這個家夥還是太心慈手軟了啊,麵對這種事,唯有殺才能讓人記住,才能讓後來者畏懼,才能永絕後患!
好嘛!
金陵城牆,工部可能有問題。
應天府協助陰陽卷宗一事,應天府協助流轉私鑄銅錢一事,顧正臣啊,你這是立下了大功!誰能想象,就在天下腳下不遠的句容,竟發生了如此驚天動地的事而自己竟一點都沒風聞!
朱元璋將詳細文書拿了出來,仔細看了一遍,將文書丟在桌子上,起身道:“若不是顧正臣去句容,這些案件要多少年才能勘破?那些失蹤的百姓,被冤枉的百姓,要多少年才能昭雪?私鑄銅錢要流入多少百姓之家?!”
朱標、沐英對視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朱元璋此時的表態與預想中不一樣,預想中看過文書的朱元璋應該暴怒,大喊“殺殺殺”,可現如今,他臉色雖很難看,卻在看過文書之後並沒有暴怒,要殺光涉案之中所有人,而是先談論起顧正臣來。
朱標猶豫了下,還是開口:“父皇,句容案曲折複雜,顧正臣上任不到一個月,卻能將這一係列案件勘破,以兒臣看,顧正臣有整頓地方,除積弊,正本清源之功。”
朱元璋微微點頭:“如此短的時間裡,將如此多案件調查清楚,甚至不惜以身涉險,兩次帶人深入虎穴,此人算是有勇有謀之人。你是太子,認為此事應該如何處置?”
朱標看著朱元璋,有些不明白“此事”指的是顧正臣立有功,還是“句容大案”,思索一二,正色道:“父皇,兒臣以為,句容案發於句容,顧知縣依律令法條,所給判決合情合理,倒可準他所奏。”
朱元璋搖了搖頭,嚴肅地說:“看在顧正臣整治地方用心的份上,他所請朕多可準奏,但私鑄錢幣,陰陽卷宗涉案之人絕不可輕饒!依朕看,全都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