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顧正臣揉了揉鼻子,抬頭看了看陰鬱的天,看樣子這是要下雨啊。
自從送走毛驤與劉基之後,顧正臣就一直忙碌著安置事宜,這些人安置好了住處,並不意味著事情就結束了,恰恰是開始。
飲食起居之類的小事,自有胥吏與衙役引導輔助,顧正臣要做的是選出裡長,確定規矩。
阿古拉與賽罕傳改名為古貴、趙傳,與火尋、馬術一起,成為了四裡長,各管一片區域,考慮到安全問題,顧正臣設置了夜巡製度,由句容大族出八人,火尋、馬術等每一裡出十人,每夜分兩班倒,即五人兩輪巡夜。
這種巡夜,並不是防備火尋、馬術等人,而是為了讓句容縣城的百姓安心,畢竟這些人之前可都是韃靼人,會不會半夜睡醒了之後會不會點一堆火,圍著火堆亂喊亂叫,興奮過頭了再重操舊業,乾起了打草穀的老行當……
句容城隻是柵欄城,城裡也沒有什麼衛所軍士駐紮,巡檢司在城外,出了事,就縣衙裡那麼一點點衙役,根本擋不住這些人,不設巡夜與警報的人,城裡的人睡不安穩。
雖說句容大族出了八個人也不頂事,至少心安不少。
顧正臣並不擔心這群人叛亂,他們之所以被俘,說到底就是惜命,要不然早在戰場上戰鬥到最後一滴血了,在句容叛亂和找死沒什麼區彆,彆看這裡沒兵,但金陵有兵,跑哪裡抓不過來你。
接連幾日,縣衙都很平靜。
百姓忙著秋收,這段時間縣衙也不放告,顧正臣也沒閒著,帶著新組建的建築班,直接將郭家大院給改造了,該拆的門全都拆了,這裡沒有什麼承重牆,主要不毀柱子,隨便拆,將東廂房、西廂房全部打通,大堂也全部打通,後院的房子也沒放過。
實在是連不到一塊去的也不怕,搭建嘛,有熟練的匠人教導,基礎的力氣活馬術、古貴等人還是乾得動。
除了郭典家,郭善、郭曲、郭躍、郭淵、郭察、郭昇等宅院也沒放過,最讓顧正臣欣慰的是,郭曲家與郭昇家的宅院與郭家大院相鄰,這就更方便了,反正這兩條巷子平時也沒人走,就把牆拆了,合並為一個大院……
在準備“工廠”的同時,顧正臣詢問孫娘、張氏,問清楚了棉紡織的全流程,大步驟就四個:
扞、彈、紡、織。
扞。
棉花去籽的扞,傳統工藝需要碾軸擠壓,最終去掉棉籽。
顧正臣記得,在明代中期,棉紡織開始大量使用攪車,主要分為兩類,一類是句容式,可當四人用,一類則是太倉式,可當八人用。
句容式自然是句容百姓研發的,隻不過現在大明剛開國,也不知道爺爺滴是誰發明的攪車,太倉在蘇州,他奶奶也不好找,加上古代發明都沒有專利,沒留下名字,追溯源頭是追溯不到了。
顧正臣隻好自己琢磨攪車,後世小時候家裡還有紡織機,母親年輕時沒少織布,梭子飛來飛去的影子還在眼前,鄰裡也有攪車,想著結構,畫出圖紙並不難。
翻閱元朝王禎的《農書》,也記錄了攪車,原文是:“夫攪車,四木作框,上立二小柱,高約尺五,上以方木管之。立柱各通一軸,軸端俱作掉拐,軸末柱竅不透。二人掉軸,一人喂上棉英。二軸相軋,則子落於內,綿出其外。比用輾軸,功利數倍……”
有這些記載,加上後世經驗,製造出高效率的攪車應是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