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再次打開檢校送來的奏報,目光微冷。
兄弟是兄弟,君臣是君臣!
自己可以寬恕有功之人,如中立行大都督府坐盜官物的僉事章齡、王簡,按律他們當死,可自己寬仁,饒了他們不死,發至南麵鎮守地方!
費聚這些年來,確實也犯了許多錯,害了不少百姓,可自己看在他從征多年,功勞巨大的份上,也饒了他。
隻是,這種饒恕是有底線的,一次,又一次,當兄弟情誼都要耗沒了的時候,就隻剩下冰冷的屠刀了。
費聚畢竟是功臣,作惡點咱寬恕了,是看在他為大明流血的份上。
可那費強算什麼東西?
朕寬恕幾次,夠了!
這一次借顧正臣之手,敲打敲打下也好,有個詞語叫什麼來著。
對,敲山震虎。
打了費強,也能讓其他開國功臣及其子孫收斂點吧,彆一個個以為成了公侯伯爵,手握鐵劵,就能胡作非為!
玩物喪誌,何況百姓不是物!
咱是農民出身,知道農民被欺負到極致時是什麼樣子,紅巾軍怎麼起來,如何壯大的,咱都看在眼裡。
要想讓江山萬代傳下去,就如顧正臣所言,至少讓這些百姓吃飽穿暖,有個穩定的生活,他們才不至於冒險做掉腦袋的事。
若任由人欺負百姓,必有民怨。民怨多了,那就是多年前的場景啊。
“皇帝帶諸將征戰四方,為的是什麼,是天下太平,是百姓安寧,是天底下的人不再受貪官汙吏之人欺辱!”
“顧小子倒是會說話,哈哈,檢校說百姓中稱讚咱的眾多,這就是人心啊。論說話,這費強還真不是顧正臣的對手……”
朱元璋召來鄭泊:“明日你去應天衙門看著,咱很久沒看這種熱鬨了,也想去走走。”
鄭泊有些擔憂:“外麵風大天寒,陛下身體尚未痊愈,不妨待在宮內,臣等定將堂審情況最快速度奏至。”
朱元璋擺了擺手:“不必了,總留在這暖房裡也不是個事,人在暖處呆久了,容易懈怠,出去吹吹冷風,也是不錯之事。”
沐府彆院。
姚鎮走至窗邊,推開窗,看著奮筆疾書的顧正臣,咬牙道:“老爺,明日堂審時,若情況不對,儘管將所有事推到我身上,我一力擔下便是!”
顧正臣收起筆,伸手護住劇烈晃動的蠟燭,看向姚鎮:“我可沒有犧牲自己人的習慣,何況此事是我們有理,於情於法,都是費強的錯。”
姚鎮著急起來:“老爺,是費強的錯,可朝廷未必護著咱們。官官相護這種事常有,何況對方又是個侯爺,我們未必鬥得過他們。”
顧正臣見姚鎮不走,索性直接吹滅了蠟燭,借著窗外的積雪光亮,笑道:“官官相護,這是沒錯。可你忘記了,老爺我也是個官啊。”
姚鎮張了張嘴,很想說:老爺,你隻是一個七品芝麻官,在金陵,七品中除了禦史外,基本上不算什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