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土歸流?
胡惟庸心頭一動,雙眼微微眯了起來。
朱元璋深深看著顧正臣,沒想到臨時一次考校,他竟然連改土歸流的事都考慮到了,如此長遠的盤算與心思,可謂驚人。
“改土歸流還遠,胡愛卿,就按顧正臣之言辦事吧,命貴州衛指揮僉事張岱率兵討伐,另外命國子學擴建學舍,準備接收一批土司子弟。”
朱元璋下了決斷。
胡惟庸領命,見朱元璋擺手,便與吳琳、樂韶鳳行禮退出大殿。
朱元璋看向顧正臣:“你與太子求見,想來不是找朕閒聊的吧,說吧,何事?”
顧正臣從袖子裡掏出一份文書,躬身舉起:“酒精已成,臣現將製備之法、醫療包紮等俱寫在冊,還請陛下禦覽。”
“哦?”
朱元璋臉上一喜,不等內侍接過,起身走向顧正臣,親自接過文書,仔細看過,問:“你認為可成?”
顧正臣認真地回道:“陛下,成不成,一試便知。”
朱元璋嗬嗬笑了笑,讓人將酒精壇子抬進來,仔細看了看,問:“五十壇酒提煉二十壇酒精?”
顧正臣嘴角一抽,連忙說:“七壇酒一壇酒精,陛下賞下的錢大部可都花在了購置燒酒之中。”
朱元璋看著顧正臣哼了聲:“怎麼,你一個知縣,要那麼多錢財乾嘛。當一個清官,清貧樂道才是正途。”
顧正臣很是鬱悶,老朱就沒想過,自己還得養母親、兩個妹妹,還有兩個仆人,兩個護衛,加自己合八口人呢。
孫十八、顧誠可都是自己人,不能虧待了。姚鎮、張培是在用命護著自己,出了事可以擋在身前的人,更不能虧待。
就句容知縣那點俸祿夠誰吃的,若不是自己打劫了佛門、道門,家裡估計要揭不開鍋了。
“你退下吧,朕還有奏折需要批閱。”
朱元璋發了話,顧正臣隻好行禮告退。
朱標留在了華蓋殿,近前詢問:“父皇,顧先生適才談到了改土歸流,為何不讓他說下去。西南諸地,朝廷不能隻重土司,否則定有禍亂此起彼伏,空耗國力。”
朱元璋翻開一封奏折,提筆潤墨:“貴州土司之事不過是臨時考校,顧正臣卻能思慮長遠,甚至談到了改土歸流,說明他並非尋常書生,對時局有著清醒的認識,也是一個深謀遠慮之人。這等人,對於朝廷是個人才,對於一些人,嗬嗬,卻是個威脅,讓他少說幾句也好。”
對一些人是威脅?
朱標想明白過來,這個人,指的是胡惟庸,胡惟庸確實有才乾,隻是缺乏容人之量,這一點與陳寧很像,隻不過陳寧是擺在明麵之上的不容人,而胡惟庸卻是暗處不容人。
“這是顧正臣所寫的提煉酒精之法,你看過吧?”
朱元璋指了指桌案上顧正臣的文書。
朱標點了點頭:“兒臣已是看過。”
朱元璋歎了一口氣:“顧小子將方法悉數上交,毫無保留,甚至計算之法也寫了出來,可見其忠誠。若此物當真有用,對我軍士將大有裨益,這份功勞,不亞於斬敵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