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時鼎?”
顧正臣眉頭微抬,有了興致。
沐英微微點頭,起身走向顧正臣:“張度說,蘇州府因水患而減產,以至民饑。魏知府興四時鼎,意在春和、夏順、秋穩、冬安。至於一些禦史與官員言說魏觀想要沾染什麼王氣、龍氣,意在謀反的話,嗬嗬,簡直是一派胡言。”
顧正臣鬆了一口氣。
看來詹同還是說服了魏觀,魏觀也是一個機變的,明明是打算弄府衙,竟直接改成了什麼四時鼎。
沐英順手將桌子上的茶壺端了過來,又拿來兩個茶杯,坐在了顧正臣麵前繼續說:“因為這件事,陛下可是發了怒,寫了文書,將蘇州衛指揮使蔡本狠狠訓斥了一頓,就連煽風點火,陰陽怪氣的陳寧,也被陛下指著鼻子罵了許久。”
顧正臣苦澀地搖了搖頭,隻是訓斥、罵人,老朱對這兩人未免太過寬容。
沐英倒了好茶水,問:“你見過詹同吧?”
“見過。”
顧正臣點頭,端起茶杯敬沐英。
沐英笑道:“詹同被起複了。”
“啊?”
顧正臣有些錯愕。
沐英將涼茶一飲而儘:“朝廷中還有諸多禮儀並未敲定,為詹同又是一個知古禮之人。陛下原是舍得放他離開了,隻是看他還有精力到處溜達,又將他招了回去,依舊是翰林學士承旨,現如今他啊,也應該收到任用文書了……”
顧正臣嘴角有些不自然。
人家老了,就放人家回家養老去唄,總不能因為去了一趟蘇州就是有精力,又拉回去乾活吧……
完了,詹同不死在任上都不可能了。
這個家夥改變了魏觀的命運,改變了高啟的命運,改變了蘇州府百姓的命運,可沒改變了自己的命運,非得為大明燃儘最後一點光亮不可。
沒辦法,老朱手裡的這類人才實在是太少了,加上重建禮儀製度太搞腦子,祭祀的東西也多,規矩需要確定下來,那什麼,老詹,你就再辛苦一段時間吧……
顧正臣同情詹同,他就是一頭牛,精疲力儘依舊在耕耘的牛,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詹同的不可取代,證明了此人確實有才能。
沐英從文臣之事,講到武將之事,從大海講到西域,努力給顧正臣呈現一個全局,讓他知曉大明的現狀。
顧正臣也清楚沐英的用意,認真地聽著。
兩人夜談許久,直至很晚才睡下。
天不亮,兩人便已起來。
沐英看著顧正臣舞劍,不由搖頭苦笑:“你這一套劍法練了快一年了,怎麼就沒想著換一套劍法?”
顧正臣收劍入鞘,瀟灑地說:“劍技不在多,而在精。”
沐英無語,你這怪精,據張培等人說,你都精通到拋手劍身上去了,丟劍的手法比練劍的手法好多了。你這種人用劍都是侮辱劍,還不如改行練飛鏢……
點卯,文書也不用處理了,不著急就堆著吧。
顧正臣與沐英翻身上馬,直奔句容衛而去。
沐英見顧正臣竟能隨戰馬顛簸而上下起伏,不由驚訝。
顧正臣對吃驚的沐英笑道:“怎麼樣,我有沒有成為馬上將軍的潛質?”
沐英爽朗一笑:“你若真想成為馬上將軍,陛下應更是欣慰。”
“算了吧,去一趟長江口,回來希婉捶了我半條命,這要成為馬上將軍,她還不擔憂的寢食難安?”
顧正臣拒絕。
沐英也清楚顧正臣想走的路,並不為難,隻是問道:“你確定句容衛的軍士能打贏羽林衛軍士?”
顧正臣淡淡一笑,催馬疾馳,留下一句話卷入風中:“打過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