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暠連忙道歉。
陳寧看了一眼汪廣洋,汪廣洋板著臉:“說吧,何事大驚失色?”
商暠擦了擦額頭的汗,瞥向陳寧:“陛下設置寶鈔提舉司,以費震為提舉。”
“費震?”
陳寧有些不安,自己可以安排過刑部,將這個不聽話的家夥定為貪汙,隻要坐實貪汙一律殺頭,老朱倒是殺啊,怎麼弄到現在,人沒殺了,反而還成了寶鈔提舉司的提舉。
寶鈔提舉司啊,這個地方極有油水。印製寶鈔,怎麼可能沒好處?
隨便牽頭羊,這就是潑天的富貴!
中書裡舉薦了幾個人,自己也舉薦了幾個人,可老朱偏偏都沒選,而是選了一個罪囚來當提舉,還是一個與自己不對付的罪囚!
汪廣洋想起來商暠,嗬嗬笑了起來:“此人蒙冤在獄,如今洗去罪名,掌管寶鈔提舉司,可謂好事一件,如何值得你大驚失色?”
商暠嘴角動了動,說出了後半句話:“據宮內消息,陛下命令親軍都尉府派人前往句容,要將那顧正臣……”
陳寧興奮起來,激動地喊道:“親軍都尉府的人,是要逮捕顧正臣嗎?此等惡賊也有今日,快說,是何緣由!”
商暠清楚陳寧與顧正臣的仇怨,也清楚陳寧巴不得顧正臣早點死,看著陳寧,無奈地說:“陛下想要讓顧正臣充任寶鈔提舉司的副提舉,掌管寶鈔法令、規章編製,參與寶鈔印製、發行等事務。”
“什麼?!”
陳寧大驚失色。
塗節也滿是不解,目瞪口呆。
汪廣洋深吸了一口氣,麵色變得凝重起來。
寶鈔提舉司提舉是七品官,副提舉也不過是從七品,從官位上來說不算什麼。但問題是,寶鈔提舉司設在金陵,提舉也好,副提舉也好,都是京官。
陳寧不安地推開商暠,直奔中書衙署,不等人通報,直接闖了進去,見胡惟庸正在翻閱奏折,直接發問:“顧正臣被調任寶鈔提舉司的副提舉,此事胡相可知?”
胡惟庸看了一眼陳寧,低頭繼續看奏折:“這點小事,不值得你親自跑來中書吧?”
陳寧不安地上前,拍手蓋在奏折之上,盯著胡惟庸:“胡相應該清楚,以顧正臣與東宮、華蓋殿的關係,他要來到金陵,對我們極是不利!”
胡惟庸身體向後,靠在椅子背上,對陳寧說:“首先,調顧正臣來金陵,是陛下旨意。其次,顧正臣不是調任寶鈔提舉司副提舉,而是兼任副提舉,他隻會參與寶鈔提舉司草創,用不了多久便會返回句容。”
兼任和調任是兩碼事。
顧正臣兼任的東西多了,按理說工部主事也是京官,可匠人都跟著顧正臣跑句容衛去了,他實質上還是個地方官。
兼任副提舉,參與草創寶鈔提舉司,說到底就是個借用,用完就回去繼續當知縣去。
陳寧聽聞此話,頓時放鬆許多,可依舊有些不安:“寶鈔提舉司何等重要,陛下竟然交他參與,若他做出點事來,又是一番功績,這總不是辦法。”
胡惟庸嗬嗬笑了笑,淡然地說:“寶鈔提舉司歸中書管。”
陳寧眉毛一挑,拱手笑道:“下官明白。”
泉州縣男府。
張和邁步走入家門,手中還提著一壺果釀,找到顧母,寒暄幾句,一臉含笑:“宋師今日告訴我,說陛下已下旨,讓正臣回金陵一段時日。”
顧母又驚又喜,連忙追問:“可為真?”
張和點頭:“想來不會有誤。”
顧母看向陳氏。
陳氏聽聞顧正臣要回來,歡喜不已,連忙擦了擦濕漉漉的雙手,解下圍裙:“我這就去買幾條活魚來,另外去通知青青和倩兒,讓她們休息幾日。”
顧母連連點頭。
自從顧正臣和張希婉成婚離開金陵,一晃都過去半年了。雖說路程不遠,可顧母也不想給顧正臣添麻煩,他現在需要處理的事很多,平日裡有信來報平安問好就足夠了。
靖海侯吳禎站在龍江船廠,看著忙碌的匠人,對都水司郎中孫利道:“還要多久可以開挖出這船塢,有多少船匠了?”
孫利不敢怠慢:“侯爺,船塢開挖還需要半個月左右,現工部已從浙江、江西、湖廣、福建、南直隸濱江府、縣等地調動造船世家、能工巧匠,已悉數到來,目前船廠已有船匠四百一十二人,足以完成寶船建造。”
吳禎聽聞,滿意地點了點頭。
護衛周紹走至吳禎身旁,低聲說:“侯爺,收到消息,陛下調泉州縣男入金陵,兼領寶鈔提舉司副提舉之職。”
吳禎目光中閃過一道精芒,咧嘴笑道:“他要來金陵?哈哈,這倒是一件好事。孫教匠,你要見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