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夜裡涼,講故事(2 / 2)

顧正臣深深吐納了一口氣,調轉馬頭,看向李七,冷冷地說:“帶路吧。”

李七走在前,到了一酒樓前,人群尚在,一個人被綁在了柱子上,口中還噴著酒氣與話:“老子殺了他又如何,當年他在元廷當吏員時可沒將我當過人!”

顧正臣深深看著被綁在柱子上的人,又看了看向西太陽,這一個白天算是被來來回回折騰沒了。

“抓了吧。”

顧正臣甚至連其名字都沒問,然後對李七說:“麻煩你告訴下李兄,今晚怕還是需要叨擾一二。”

李七連忙說:“顧知府說哪裡話,莫要客氣。”

兜轉一圈,又回到了李宅。

用過晚膳之後,顧正臣回到房間。

嚴桑桑跟了進來,低聲問道:“今日事有些多,每一樁事我都看不明白。為何田四口會撒謊,為何王癡會死,為何黃好命會承認殺人。你一定知道什麼吧?”

顧正臣深深看著嚴桑桑,搖了搖頭:“目前還不清楚。”

嚴桑桑盯著顧正臣:“你撒了謊。”

顧正臣將放在鼻尖處的手放了下來,歎息道:“我想講個故事,在這之前還少一個聽眾。嚴姑娘,你能將李兄請來嗎?”

嚴桑桑蹙眉,見顧正臣並沒有開玩笑,轉身出了門。

張培、秦鬆看著離開的嚴桑桑,對視了一眼。張培對秦鬆使了個眼色,秦鬆進入房內,而張培則站在門口處。

李宗風跟著嚴桑桑到了房內。

顧正臣盯著躍動的燭火,輕聲道:“嚴姑娘,夜裡涼,麻煩將門關一下。”

嚴桑桑很是聽話,將門關上。

顧正臣看向李宗風,嘴角微動:“李大哥,請坐吧。”

李宗風落座,一隻手臂擱在桌上:“聽嚴姑娘說,顧知府想要講故事?”

顧正臣微微點頭,開口道:“李兄,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曾說過,你教導了李承義多年觀人望氣、千人千麵的學問,想來那時候,你就看出了我是衙門中人吧?”

李宗風坦然道:“當時隻知不凡,誰能猜出你就是顧知府。說到底,還是眼拙了。”

顧正臣拿起拿著剪刀,剪去一截燭芯:“眼拙嗎?未必吧,至少你知道我這個人重情重義,對身邊人,打過交道的人,對當地的百姓,一個都不願辜負與對不住,是也不是?”

李宗風疑惑地看著顧正臣,認真地回道:“這倒沒有。”

顧正臣嗬嗬一笑:“沒有的話,你又怎會讓李承義跟我?”

“這件事是犬子自作主張……”

李宗風連忙說。

顧正臣擺了擺手:“我一直以來都很好奇,為何周淵、吳康、時汝楫等人會認為海寇禍亂地方是對付我的一個手段,海寇當真來了,亂了泉州府,那也是泉州衛的事,泉州衛的麻煩,我一個知府,手中無兵,這算我什麼麻煩,海寇作亂又非百姓造反。”

“現在回想,他們這樣做的一個原因,就是知道我不忍心海寇禍亂地方,傷害百姓,知道我不會對此無動於衷,隻能疲於應付,繼而無法進一步整頓府衙內官吏。他們綁架了百姓來威脅本官,隻是因為他們篤定本官在乎百姓!”

李宗風沉穩地看著顧正臣,感歎了句:“這些官吏,著實該死!”

顧正臣苦澀一笑,起身道:“再說林琢,他是一個老人,行將就木,本身就命不久矣。那個黃好命的人,為何會動手推搡害他,隻是因為多年前的舊事?大明開國已七個年頭,在這七年裡,他想要報仇,機會有的是,林琢是做石雕買賣的,每個月都會有一次兩次出門,來這洛陽鎮的次數也不少。”

“我不相信黃好命這種人忍了這麼多年依舊有殺心,他若當真有如此仇恨,也不用等這麼多年。所以,我更傾向於認為,黃好命,他的命不那麼好。興許他身患絕症,亦或是他的家人,隻要去查一查,真相就會浮出水麵。”

李宗風跟著起身:“顧知府的意思是,有人買凶殺人?”

顧正臣走至李宗風麵前,看著眼前鎮定的人,緩緩地說:“讓人殺人,未必需要買凶。如果黃好命欠了一個人許多人情,甚至是活命之恩,隻需要那人說一句話,他就會赴湯蹈火,死而後已!”

李宗風沒有回避顧正臣的目光,平靜地說:“這倒有可能,隻是有證據嗎?”

顧正臣搖頭:“目前並沒有證據,這種人輕易也不會開口。隻是李兄,王癡死得詭異,雖然沒有仵作,但經大夫驗判,王癡生前定是中了某種毒,以至於口不能言,無法呼救。這種毒,應該是半夏。不知道李兄熟不熟悉?”

李宗風微微皺眉:“半夏嗎?前段時日天氣轉涼,院中不少人咳嗽,有人嗓子總不舒服,我便讓李七進購過一些半夏,以治咳嗽痰多。這東西誰也不會多吃,那王癡也不是白癡,想來不會中這種毒吧?”

顧正臣低頭,嘴角微動:“王癡是不會中這種毒,除非有人強行讓他吃下,又將他推入水中。李兄,你認為這種手段殘不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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