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暉罵不過顧正臣,眼前的人簡直是流氓,自己罵人要“彼其娘之”,他罵人直接就是“你娘的”,自己要問候他全家,他直接朝著自己十八代問好。
市井流氓,潑婦知府!
高暉見嘴上吃虧,便催促黃森屏:“還愣著作甚,我以福建行省參政的命令,讓你帶泉州衛軍士將顧正臣給我抓起來,出了事,儘管往本官身上推!”
在高暉看來,黃森屏一直不動彈,隻是怕惹出麻煩,畢竟這家夥剛來泉州衛沒多久,不了解地方形勢,這要是卷入地方官場鬥爭,還伸了兩腿,很可能會被人寫在文書裡罵。
黃森屏見狀,隻好上前勸:“我看這顧知府也沒造反,你看這府衙內胥吏、雜役,一個個哪裡有造反的樣。還有這秦信、吳康等人,他們都已認罪,看其罪行累累,這分明是顧知府的功勞,將有功之臣當做造反之人抓起來,皇帝也不會寬恕高參政吧?”
高暉沒想到黃森屏會是如此,這和他在衛營時的表現大相徑庭,不由陰沉著臉,剛想說話,卻被一旁的師蘇給拉住。
師蘇被莊兵撞倒起來就站一旁看戲了,左看右看總感覺不對勁,黃森屏能動手的機會多的是,高暉反複催促了多次,他彆說動手,就是連動嘴都很少。
很顯然,黃森屏很可能和顧正臣狼狽在一起了,雖說這個想法很離奇,知府主管民事,不可能監管軍事,可事實就是如此。
師蘇拉著高暉,低聲耳語了一番。
高暉這才從衝動、躁怒中恢複冷靜,看向黃森屏,直接發問:“黃指揮同知為何遲遲不聽命反而推脫?”
黃森屏嗬嗬笑了笑:“若有人霸占府衙,造反對抗朝廷,泉州衛上下自會毫不猶豫出手,將其斬殺或抓獲送往金陵。可若沒有人造反,泉州衛可無權過問府衙事。”
“本官說他造反了!”
高暉厲聲道。
“我沒造反。”
顧正臣插了一句。
高暉看向顧正臣,又開始了一輪質詢。
嗯,激烈的,惱羞成怒的,又開始罵人了……
黃森屏不管這些,沒人造反泉州衛出了事麻煩無窮,何況你高暉多少帶點腦子,你師爺都看出來問題了,點了一句,還不知死活在這裡爭論。
監房內。
秦信聽到了高暉的聲音,原本還以為顧正臣要倒黴,馬上被關起來送到金陵去,可誰成想顧正臣無恥至極,顛倒是非,一點敢做敢當的男人氣勢都沒有。
這也就罷了,他還敢公然和高參政對罵。
純屬找死。
秦信巴不得顧正臣激怒高暉,可聽這兩個家夥問候了兩輪了,怎麼還在那問候,乾脆利索點,抓人啊。
對麵的吳康眼巴巴地湊在窗戶邊看著,盼望到救星之火終於到了,可這火苗怎麼越來越不對勁,被顧正臣一頓猛衝,這火似乎有點想滅。
高參政,你可是參政啊,你若收拾不了顧正臣,那麻煩可就大了。
不行,得給高暉添一把火。
吳康扯著嗓子喊道:“高參政,我們冤枉啊。顧正臣造反,搶奪知府印信,還命人動用大刑,屈打成招!”
秦信聽到之後,當即聲援:“我是被屈打成招的,我要翻供!”
高暉不再與顧正臣廢話,指向黃森屏:“你聽到了,這就是顧正臣造反的證據!你再不動手,本官可以調福州衛前來!到那時,要抓的可就不是他一個人了!”
麵對高暉的威脅,黃森屏很是無奈。
福州衛可不比其他,指揮使是駙馬都尉王克恭,是真正的皇親國戚,他來了,誰都惹不起。
顧正臣見黃森屏低頭不語,也不好讓他為難,自己都提了幾次奉旨整頓官場,這個高暉死活就是聽不懂,眼瞎若是拿出聖旨,行省裡的人很可能會夾著尾巴過日子,想要找到他們的問題怕是難上加難,到時候自己能整頓的,隻能是泉州府這小小一地。
正在顧正臣左右為難時,獄房外傳來腳步聲,承發房吏員黃識讀跑了過來,大聲喊道:“福建行省衙署急報!轉高暉高參政!”
高暉皺眉,不知道這個時候行省衙署送什麼文書過來,還搞了個急報。
師蘇接過文書,轉給高暉。
顧正臣嘴角微微一笑,終於還是來了。
黃森屏捕捉到了顧正臣的笑意,很顯然,他拖延時間等的就是這文書。
福建行省衙署嗎?
顧正臣到底有多少手段,竟能調動三四百裡外的行省衙署為其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