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是夜空如豆的燈光,以柔和的光照著世間。
泉州衛千戶於四野親自帶了五百軍士,與林白帆、秦鬆等人一起前往城東五裡外的密林。
張九經隻知大致方位,並不清楚山莊的具體所在。
卜秀依舊不開口。
在這種情況下,就需要軍士一邊搜尋一邊前進。
於四野生怕耽誤了時辰,驚動了山莊裡的人,便派人至附近的山上觀望。登高望遠,果然發現了密林中有莊園,裡麵燈火明亮。
在確定了具體方位之後,於四野召集軍士,命百戶曾序、催大瓦、杜河三個百戶,各帶一百軍士,封鎖山莊的東、南、北三個方向。
“顧知府說了,此番出手不準放走任何一人,儘量抓活口,若遇到抵抗,可將他們當做海寇當場格殺。這件事辦得漂亮,少不了你們的好處,誰若是拖了咱的後腿,到時候顧知府發怒,黃指揮同知也救不了你們!”
於四野簡單地說了幾句。
曾序、催大瓦、杜河等軍士連連答應,然後點了軍士出發。
於四野轉身看向秦鬆:“這樣可以嗎?”
秦鬆笑道:“於千戶安排便是,宵小之輩還能讓他們逃了出去不成?”
於四野不能不問問秦鬆,此人是句容衛的軍士,雖然不清楚其官職高低,但從其言談舉止來看,絕不是簡單的軍士,很可能是百戶甚至更高。
沒有人清楚顧正臣如何調句容衛的軍士到了泉州府,很顯然,他們都是顧正臣的心腹。
於四野見秦鬆沒有意見,對林白帆使了個眼色:“走吧,讓我們去看看這山莊裡都有什麼。”
卜秀很想逃,雙手被捆綁,有軍士守著,嘴巴也被堵上,根本無法逃走也無法呼喊,被軍士推搡著一步步接近山莊。
山莊西門並沒多少動靜,顯得頗是清冷。
張九經看了看,低聲道:“正門應該是東門,東門朝著大海的方向,方便進出貨物。”
於四野暼了一眼知情不多的張九經,指了指門前平坦且寬闊的道路,沉聲道:“西門外鋪了寬路,連接林中小路,且這條路並沒有向南北鋪築,說明自晉江城內運出來的貨物會首先送到西門,然後搬運至山莊之內。至於出海,很可能是從山莊內倉庫再次提走貨物,從東門送出。”.??m
張九經有些錯愕,看了看,情況確實可能如此。
秦鬆嘴角微動。
張九經這個聰明的師爺不過如此,倒是於四野,聽說他讀書不少,是泉州衛少有的文武兼備之人。
如今一見,確實有幾分本事。
“動手吧。”
於四野聽了下動靜,算了算時辰,曾序、催大瓦等人應該已經完成了包抄,便下達了命令。
話音剛落,林白帆已迫不及待衝了出去。
秦鬆看著林白帆跑至牆邊並沒收速度,抬腳便蹬在了牆體之上,隨後接連兩腳,猛地探手,抓住了牆頭,輕鬆發力人已騎在了牆上,弓著身看了看牆內,見沒動靜,便一躍而下。
門開了,林白帆對眾人打了個招呼。
“好是靈敏。”
秦鬆止不住讚歎。
於四野嗬嗬一笑:“他可是泉州衛的野猴子,你也知道,福建多山,爬山多過走路,這點小牆算不得什麼。”
秦鬆抽出腰刀:“有本事就是有本事,這一手足以令人刮目相看,想來泉州衛不是弱旅。”
於四野從身後摘下一張弓,隨後捏了一根箭:“我倒也想知道句容衛有多強,句容那裡並非要塞之地,開國以來並無設置,是顧知府在句容為官時所設吧。與顧知府有關係的,定不會令人失望,改日倒想請教請教。”
秦鬆爽快應道:“等這件事了之後,我們可以切磋切磋。”
“好,說定了!”
於四野踏步上前。
坖明山莊內,年近五十的卜遠海正坐在正廳裡整理賬冊。
卜黃命人抬過來一箱子東西,然後打開稟告一聲:“長木箱,八百白銀,外運。”
卜元海皺了皺眉,抬頭問:“銅錢隻裝了三十六箱嗎?”
卜黃連忙應道:“老爺,三十六箱全是大箱,合著有一萬八千貫錢,剩下要搬運的是白銀,有四十箱,可要一一過目?”
卜元海擱下毛筆,起身道:“卜家在福建行省有多少官員作仆從,為何竟被一個小小的知府逼得要退走他鄉!卜黃,你說這次是不是卜壽老爺子軟弱了,咱們手中的力量何其多,實在不行,讓周淵帶兵造反,殺了顧正臣,怎麼都不至於離開泉州老家吧?”
卜黃看著不斷埋怨的卜元海,低頭說道:“之前卜壽老爺子,卜算子等已經送來消息,催促我們早點完成轉移,將財產全部搬運到泉州港的船上,隨時準備出航。如今已過到了三更,距離天亮不到三個時辰,我們需要抓緊運走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