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理解費聚,他現在窩著一肚子火。
麵對顧正臣的異軍突起,不僅躋身勳爵,還深得皇帝器重,就連魏國公徐達、靖海侯吳禎都與顧正臣走得很近,這讓度量並不大的費聚很是不滿。
看不慣顧正臣得寵本就惱怒,可最近費聚又被皇帝指著鼻子數落,說自己和濟寧侯顧時、六安侯王誌一樣,整日飲酒作樂,不思進取。
費聚就納悶了,自己待在金陵,能怎麼個“思進取”,喝點酒咋啦,武將不喝酒還叫武將嗎?
頂撞了幾句,被趕出皇宮。
結果皇帝派了衛國公鄧愈、河南侯陸聚、中山和湯和、等人前往章德、真定,派指揮孫通、馮俊前往汝寧,還有一批人去了北平、永平,這些人帶著兵,隻有一個人物:
墾荒屯田。
自己也想進取,可皇帝你不給咱機會進步啊。
費聚剛坐下來,就看到了陳寧那張諂媚的臉,不由問道:“陳禦史大夫,你不在禦史台坐鎮,怎跑到這裡來了?”
陳寧直接坐了下來,淡然一笑:“平涼侯嗜酒如命,該不會跑到茶樓來喝酒的吧?”
費聚搖了搖頭:“陛下不讓咱飲酒,改喝茶了。”
陳寧才不相信費聚這種話,這茶樓距離平涼侯府可有三條街,你家出門就是繁華街市,茶樓、酒樓、青樓都有,沒事會跑這裡?
“大明寶鈔要發行了,不知平涼侯準備了多少銀子?”
陳寧指了指對麵。
費聚暼了一眼,反問道:“陳禦史大夫準備了幾多?”
陳寧甩了甩袖子:“我兩袖清風的官員,平日裡那點俸祿勉強夠糊口罷了,哪裡有多餘的錢糧兌換寶鈔,不像平涼侯食祿一千五百石。”
費聚品了口茶,輕聲道:“沒準備錢糧,看來陳禦史大夫來這裡是準備看戲了?”
“彼此彼此。”
陳寧沒有否認。
費聚看向對麵,看到戶部上書馬貴、俞浦到了,身旁還跟著寶鈔提舉司的提舉費震,站在費震身旁的正是顧正臣!
陳寧看出了費聚臉上的不滿,輕聲道:“胡相說此人已不好對付了,我就納悶了,不過是個取巧幸進之徒,怎麼還不好對付了。難不成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還能與你們這些身經百戰的大將相提並論?”
“彆看他這次出海給朝廷帶來了不少錢糧,可誰知道此人私藏了多少寶貝,陛下不聞不問,還不讓禦史台的人查。不是我說,隻要陛下點個頭,平涼侯走一遭南洋,說不得能帶來半個國庫,他才帶來多少錢糧,挨陛下還是太過信任此人,讓其崛起……”
費聚連連點頭。
陳寧說的沒錯,隻要是個人帶水師船隊下南洋都能帶來豐富的貿易品,顧正臣這是取巧,是仗著上位的信任取巧罷了!
“此人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一旦讓其得勢,說殺便殺。不知平涼侯可聽說了,他在泉州府一口氣殺了百餘人,一府七縣的官吏差點被其殺戮一空,甚至連參政高暉親自阻止都被關押在了監房之中。”
陳寧輕聲說著,拋出了最關鍵的一句:“假以時日,他得勢高過平涼侯一頭,想起往日過節,嗬,平涼侯想要喝茶,恐怕要換個地方了……”
費聚凝眸,沉聲道:“往日過節,我與他有何過節?義子費強雙腿都被我打斷了,此事早已結了。”
陳寧深深看著平涼侯,輕聲道:“刑部主事劉實安,被檢校抓了。這件事,平涼侯知不知情?”
費聚臉色一變。
陳寧端起茶碗,平和地說:“抓他的人是毛驤,目的是什麼,我就不用說了吧。”
費聚低沉著嗓音:“你這是何意?”
“何意?”
陳寧指了指對麵的顧正臣,笑道:“刑部主事與他,還需要更直接點說出來嗎?平涼侯,此人不除,後患無窮。一旦讓他知道那件事,以他狠辣決絕的手段,平涼侯府……”
費聚緊鎖眉頭,皺眉道:“你為何會知道這些?”
陳寧嗬嗬一笑:“自然是毛指揮同知告訴胡相的,胡相為了你,可是付出了不少代價,才讓毛指揮同知以另一種方式結案。”
費聚低頭。
如此一來,自己倒是虧欠了胡惟庸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