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催促著馬,將馬車拉動得越來越快。
車輪碾在坑窪裡,馬車顛簸了下,車輪又轉出了坑窪,直至馬車行出三十餘裡才放緩了速度。
黃時雪翻看著手中的賬冊,嘴裡透著欣喜。
馬車停了下來。
黃時雪有些意外,蹙眉道:“為何停下來?”
馬夫康呈下了馬車,喊道:“夫人素來喜歡好風景,這裡景致不錯,可否下來走走?馬也疲了,需要飲水,長長腳力。”
黃時雪掀動簾子看去,隻見此處風光倒真不錯。
不遠處是蒼翠的山,山的深處漂浮著一團白霧,眼前是一條綠波潺潺的河,河隻有一丈多寬,並不深,倒是河兩岸栽了許多柳樹,無數的柳枝垂在河水之上,如同一位位俏麗的佳人在洗自己飄逸的長發。
下了馬車,深深呼吸。
黃時雪走至不遠處的橋上,展開雙臂,輕柔地喊道:“窮鄉僻壤之地,倒有不少景致。”
康呈走了過來,問道:“夫人,屬下一直不明白,為何要將許翠還給黃斐,將他們二人殺了,豈不是更好?我們隻需要賬冊,就能致顧正臣於死地!”
黃時雪咯咯一笑:“你把朝堂事想得太簡單了,顧正臣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你不要忘記了,費強的那雙腿實際上就是顧正臣打斷的,老爺恨顧正臣入骨,可也沒好辦法將其除掉。一本賬冊,不足以要顧正臣的命,沒有人證是斷然行不通的。”
康呈皺眉:“難道說,黃斐就是我們的人證?”
黃時雪點了點頭:“皇帝一旦看到這賬冊,必然是雷霆大怒,到那時,一定會派天使前往泉州府調查核對,留著黃斐這條狗命,是為了殺顧正臣。”
康呈又問道:“這樣啊,那賬冊裡當真記錄了顧正臣的貪汙之事?”
黃時雪從懷中取出賬冊,凝重地點頭道:“沒錯,這裡麵記錄了許多顧正臣貪汙之事,不得不說,黃斐是個戶房的人才,他的每一筆做賬,都似是而非,模糊在各種抄家裡麵,這事哪怕是皇帝派人調查,也不可能完全排除顧正臣沒貪的嫌疑。”
康呈伸手,接過賬冊,翻開看了看,然後將賬冊放在了自己懷中,對驚訝的黃時雪道:“夫人沒有好身手,拿著這賬冊總不安全,不如交給我保管吧。”
黃時雪伸出手:“這麼重要的東西,怎能交給你這種粗心大意之人,拿來!”
康呈回頭看了看,見四周無人,便也不再隱藏,冷笑一聲:“老爺有吩咐,事成之後,夫人就沒必要回去了,以免節外生枝。拋頭露麵過了,萬一被人識破,豈不是會連累老爺?”
黃時雪臉色陡然一變,喊道:“你要殺我?”
康呈拔出腰間的劍,冷冷地看著黃時雪:“不,是老爺要殺你。”
黃時雪淒然地看著康呈,搖了搖頭:“我與他同床共枕才七日,就要殺我?”
康呈嗬了聲:“正因為你入門時間短,認的人不多,才適合做這件事。再說了,若不是你秀外慧中,有些手段,一個青樓中的女子,侯爺怎會讓你出金陵?你不過是侯爺一顆用完就丟棄的棋子罷了。”
黃時雪總算是明白過來,從頭到尾,自己就沒有遇到一個疼惜自己的男人。
所謂贖身,實際上是買下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