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他就盤算好了一切。
是啊,自己這一個外地人,縱死在泉州府,也沒人會想到自己來自金陵,更不可能聯想到平涼侯府。
悲哀,徹頭徹尾的悲哀。
黃時雪看著逼近的康呈,咬牙道:“我還有一些金銀首飾,你若放過我——”
康呈劍指黃時雪:“放過你,我就得死。所以,去死吧!”
黃時雪見康呈根本不打算放過自己,而論手段,自己萬萬不是他的對手,於是咬牙從橋上跳了出去!
康呈眼疾手快,長劍猛地刺去!
噗!
劍入身。
隨著水花拍起,水上頓時被血染紅。
康呈看著趴在水麵上一動不動的黃時雪,轉身從馬車上取下一張弓,搭箭瞄準,衝著其後背便射出一箭!
箭沒入體內。
見黃時雪沒有一點點動靜,臉還朝著水麵,康呈知道人已死去,於是連忙趕上馬車,離開了此處。
屍體緩緩漂浮,血從後背上不斷滲出。
嘴角的水陡然露了個氣泡,一隻淚眼微微睜著,眉頭之上繡滿苦痛。
福州,行省衙署。
參政陳泰、高暉、呂宗藝正坐在一起商議政務。
高暉稱讚興化知府蓋天麟:“蓋知府為了推教育,一口氣建造了五十二座社學,已招攬了一千多適齡孩童,可以說是大興教化之風,令人敬佩不已,行省有職責寫文書為其請功。”
陳泰欣慰地點了點頭:“是啊,相對於一座社學都沒有的泉州府而言,興化府算是走在了前麵,僅次於咱們福州府。蓋知府有能力,有魄力,當嘉獎之。”
呂宗藝端著茶碗,開口反對:“請功與嘉獎,不需要那麼著急吧?我們請的是什麼功,嘉獎的又是什麼?隻是社學數量,孩童數量?眼下社學是增加不少,各地都在不斷建造,隻是社學到底如何,不是看數量,是看教化成效。眼下孩子還沒識幾個字,句讀都不知,隻憑社學數量便請功、嘉獎,不合適吧?”
高暉臉色有些難看:“陛下詔書寫得清清楚楚,要讓鄉裡的窮苦百姓的孩子也能讀書識字,知禮儀,懂規矩!沒有一定的社學數量,如何容納更多孩子,沒有更多孩子進入社學,談什麼知禮識規矩?倒是呂參政,時時反對我們二人,到底是何用意?”
呂宗藝凝眸看向高暉:“反對你們二人?”
“沒錯!”
高暉沉聲。
呂宗藝嗬嗬冷笑,起身道:“怎麼,這行省衙署就輪不到我說反對意見了?就事論事,呂某從不對人。倒是高參政與陳參政,如今似乎是對人不對事。隻要是能讓泉州知府顧正臣難堪,哪怕是他落入下風時,也要寫文書告訴朝廷,這種行徑當真沒有私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