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地是在福州,這裡很是特殊。
特殊就特殊在,福州府府治是一府兩縣。
像是泉州府府治在晉江縣,可福州府的府治不是一個縣,而是兩個縣——閩縣與候官縣。這也就意味著福州那裡不僅有一個行省衙署,一個府衙,還有兩個縣衙。如此多的官員,竟始終拿這案子沒辦法,到底是另外隱情,還是案件過於離奇?
張培察覺到了什麼,不確定地問:“老爺不會想去福州吧?”
顧正臣眉頭微動:“為何這樣說?”
張培指了指顧正臣的手:“老爺拿出了銅錢。”
顧正臣低頭看去,手指動了動,將銅錢夾在手指中,搖了搖頭:“再看看吧,讓人多打探下福州府的消息,尤其是案情。”
張培應聲。
夜間,張希婉看著沒有睡意的顧正臣,問道:“夫君在想福州府的事?”
“你怎麼知道?”
顧正臣有些意外。
張希婉拉過顧正臣的胳膊枕著:“林通判的內人今日來知府宅坐了坐,說起此事來,還說這事已在整個福建行省傳開了。”
顧正臣點了點頭。
這事傳開確實有幾日了,但呂宗藝卷入其中的消息是最近才傳來的。
顧正臣微微閉上眼,輕聲道:“再等個三五日,若還沒有破案,為夫怕真需要去一趟福州府了。如此離奇驚悚的案件一日不破,百姓一日不得安寧。人心惶惶,如何談安居樂業?陛下給了在福建行省便宜行事的旨意,既有保護,也有責任。”
張希婉側著頭看著顧正臣:“夫君心係百姓,這是好事。隻是這案子若當真是鬼魅……”
顧正臣睜開眼,認真地說:“哪裡有什麼鬼魅,若真有,那也會有神明去收了他們。這裡是人間,一切都是人與自然的手段,可沒什麼魑魅魍魎。”
五日後。
靖海侯吳禎至泉州港,在督察了沿海四所建設之後,召顧正臣前往港口一敘。
站在泉州港碼頭,清冷的海風吹來。
吳禎看著顧正臣,臉色凝重:“地府鬼借手案你聽說了吧?”
顧正臣疑惑地看著吳禎:“靖海侯召我來,是議地方政事?”
吳禎從袖子裡取出一封旨意,遞給顧正臣:“這是八百裡加急送來的旨意,陛下命你前往福州查案。”
“陛下為何知道得如此迅速?”
顧正臣震驚不已。
吳禎歎了口氣:“呂宗藝身陷囹圄,陳泰、高暉對案情又是束手無策,毫無進展,後以加急文書告至金陵,陛下得知有人借鬼魅接連作案,雷霆大怒,這才寫了這封密旨。”
顧正臣仔細看著旨意,這確實是老朱親筆寫的聖旨,內容還是那麼直截了當,直白短淺:
顧小子,去福州府一查到底,以安民心。
欽此!
吳禎麵色嚴峻地說:“地府鬼借手案已經發生了七起,再這樣下去,人心定是不穩。燒香拜佛,祭祀媽祖這還是小事,一些愚昧的鄉民,竟然用了活祭,河中漂起了金童玉女的屍體!顧縣男,這事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顧正臣沉思了下,對吳禎道:“讓水師兄弟辛苦下,今日黃昏出發前往福州。”
吳禎抱拳,肅然道:“前幾日讀到白居易的詩詞,其中有句‘但傷民病痛,不識時忌諱’,令人百感交集。這一次,希望你也莫要有忌諱與顧慮,拿出你在泉州府時的膽魄!該殺時——莫怕卷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