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彆業裡,楊沅一臉無奈地看著趙璩,趙璩穿著一身道服,懶洋洋地坐在那兒打著哈欠。
“大王,我考舉人有什麼用呢?樊江就是舉人,現在正在我手下做事呢。
我就算莫名其妙考中了舉人,也就跟他一個水平啊,對我的仕途有什麼幫助嗎?要是沒考中,那我更丟人。”
趙璩懶洋洋地道:“考舉人,於你而言當然已經沒用了,可是,要考進士,你得先考舉人啊。”
楊沅的聲音陡然拔高了:“考進士?我?”
“是啊,喊什麼喊,大晚上的。你要想仕途走的高走的遠,就必須得有功名在身啊。
不然,你還想領兵打仗去不成?你帶過兵嗎?誰敢讓你帶兵啊?”
楊沅道:“可我拿什麼考啊,就算我天資聰穎,我現在就開始刻苦讀書,我也得有那個時間啊?”
趙璩翻了個白眼兒道:“活人還能讓尿憋死?總會有辦法的。”
楊沅道:“能有什麼辦法?伱說你能弄得到‘發解試’的題目,可‘禮部試’何等嚴密,規矩重重,大王你也能弄得到考題不成?”
趙璩摸著下巴,沉吟道:“這我還沒想呢,也不知道成不成。
不過本王可是打聽過了,每一科都有作弊的,既然每科都有抓到作弊的,那就一定有作弊成功的啊。”
科舉固然考紀森嚴,但是為了一生前程,作弊之舉也是層出不窮。
有官員總結出十一種常見作弊手段:假借戶貫,遷就服紀,增減年甲,詭冒姓名,懷挾文書,計屬題目,喧兢場屋,詆訶主司,拆換家狀,改易試卷,找人代筆。
其中找人代筆是最容易考上的。
畢竟這個年代的準考證上沒有照片,就憑“浮票”上簡單的體貌特征描述,其實是很容易找人冒充的。
所以,雖然一旦發現作弊,就會被永遠禁考,並發配五百裡。
但是對於自知無法憑本事考上的人來說,敢冒險作弊的還是數不勝數。
隻不過,需要他人配合的作弊,比如賂賄官員,或者找人代筆,一旦敗露,官員罷官為民,替他代筆的必然是已經考過有了功名的,那人也要取消功名,流放五百裡,因此作弊成本很高。
楊沅這個基礎,除了“代筆”,幾乎沒有彆的辦法。
趙璩顯然正在打這樣的主意。
隻不過他屬於是想一出是一出,具體怎麼做,他是絕不肯現在就去費那腦子的。
楊沅苦笑道:“我現在過的好好的,何必去冒那種風險呢?”
趙璩神色一正,說道:“可是,你若不考,你的仕途前程,也就止步於此了!”
“我不在乎啊。”
“我在乎啊!”
趙璩道:“我很看好你,我希望你有大出息。我也相信,憑你的才乾,當得起一個大出息。可現在就卡在這一紙功名上了,那你說怎麼辦?”
楊沅道:“怎麼辦,涼拌嘍,技不如人,還能怎麼辦?”
趙璩眯起眼睛看著楊沅,忽然道:“你正在查國信所押班沐絲的案子?”
“是,大王忽然提起此事做什麼?”
“既然有人能在普安郡王在場的情況下,殺死沐絲滅口,可見其凶殘。如果你真查出點什麼,難保他們不會對你下手,你……還要查下去嗎?”
“查!”
“不怕有殺身之禍?”
楊沅道:“在其位,謀其政,若懼怕危險,我乾脆躲在家裡,什麼都不要乾了。”
趙璩問道:“你如今負責‘蟬字房’,如果朝廷派你潛入金國執行某項秘密使命,可是此行九死一生,你去不去?”
楊沅不耐煩了,道:“大王究竟想說什麼,直說就是了。”
趙璩道:“你既然並不怕死,那麼,我讓你考功名,固然有凶險在其中,為何你就不能想方設法去完成,而是一味逃避麼?”
楊沅苦笑道:“大王,你這歪理實在是……,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兒吧?”
趙璩得意地道:“歪理它也是理啊,你就說能不能說通吧。”
“我不覺得……”
“你不考個功名回來,這輩子就走到頭了,知道嗎?”
趙璩也不耐煩了,把白眼一翻,道:“本王難得看好一個人,你是想要天下人覺得,本王的眼光不行?”
“大王,我……”
“‘發解試’很好考的,考題也不難拿到。
三日後我就能拿到考題,你找個可靠的人,先幫你先把文章做出來。
你背得滾瓜爛熟,一字不錯就成嘍。唔……,你有沒有可靠的人可以替你捉刀啊?”
“大王,我還沒答應呢,我……”
“呐,你之前乾過什麼,你自己可清楚,你覺得你血親複仇就合乎規矩嗎?
法都不合了還合什麼規矩。但你覺得你做的是對的,不還是做了?”
趙璩氣呼呼地走到楊沅跟前,指著他的胸口道:“現在我讓你考進士,又不是讓你去做兔兒相公,你忸忸怩怩地做什麼?”
“大王,我覺得……”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我覺得你該做一個更大的官,那你就去做。
你現在能在樞密院做官,可全是本王幫的忙,現在叫你幫本王一個忙,你就推三阻四,你還有良心嗎?”
楊沅哭笑不得:“這怎麼就成了大王你的事呢,你不是說,送我進樞密院以後就再不管我的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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