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今天怎麼得到了嶽帥遺骸的消息。
楊沅大喜道:“好好好,你隨我進來,裡邊仔細說。”
楊沅向樊江等人示意了一下,領著隗守誌急行幾步,忽又站住,向他問道:“你叫……隗順?”
“正是!”
楊沅鄭重地點了點頭。
前世楊沅便隱約記得,嶽帥的遺體是被一個感念嶽帥忠義的獄卒藏起來的。
待嶽飛將軍沉冤昭雪時,那個獄卒已經過世,是他的兒子向朝廷報告了嶽將軍遺骸的下落。
隻是,楊沅已經忘了那個獄卒的名字,他又不好展現出未卜先知的能力,把當年的獄卒找來逐一詢問。
既然在原本曆史上,嶽帥平反之後,那獄卒的後人便主動向朝廷說出了嶽帥遺骸的下落,他隻要等著就行了。
如今隗順通報了姓名,他才一下子記了起來。
那個義薄雲天的獄卒,就叫隗順。
因為楊沅弄死了趙構,趙瑗提前了七八年登基稱帝。
嶽飛平反的時間也比本來曆史早了許多年。
所以這個隗順現在還活著,向朝廷告知這件事的,也就變成了他自己。
隻是,他本是大理寺獄卒,卻跑來臨安府向自己告知此事,想必是因為聽說了自己在殿試廷對時,大力主張為嶽帥平反的事情。
作為大理寺獄卒,哪怕隗順做的這件事為天下人所稱道,對他個人來說,也是不好的。
因為他這是做了一件“背叛”大理寺的事。
此後他在大理寺的處境一定會很微妙。
這與大理寺現任官員們的立場無關,哪怕他們也是崇敬嶽飛將軍的,對本衙一個“陽奉陰違”的小卒,怕也隻會心存忌憚。
可隗順還是做了他認為他該做的事。
十三年前,他冒險盜走嶽帥的遺體,使得嶽帥遺體免遭曝屍荒野之險。
十三年後的今天,他又冒著被同僚和上司排斥孤立的風險,勇敢地公開了此事。
可是本來聽過他事跡的自己,甚至忘記了他的名字。
隗順,也是一個英雄。
他不該被遺忘,更不該因為做了一件對的事,被人提防、排擠和針對。
楊沅嚴肅地點了點頭,道:“隗順,本官記住了。本官想把你調來臨安府做事,你可願意?”
獄卒是賤役,社會地位極低。
府衙裡的小吏差役雖然也是賤役,但是社會地位有天壤之彆。
況且隗順自己也清楚,他當年擅自做下的這件事,會讓他成為同僚和上司眼中的異類,縱然彆人不會特意針對他,但是排擠、提防和孤立也是難免的。
他在大理寺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這時楊沅一說,他便明白這是楊通判對他的關照與保護。
隗順又驚又喜地道:“小人求之不得。”
楊沅點點頭道:“好,你跟我來!”
楊沅帶著隗順,連自己的簽押房都沒回,便直奔“設廳”。
喬老爺為人圓滑不假,但他的施政能力和政治智慧一點都不低。
隗順把事情一說,喬老爺馬上就意識到了此事之重大。
嶽元帥已經平反了,可他的遺骸一直都沒有找到。
將來若是給嶽帥建一座衣冠塚,朝廷尋到嶽帥遺骸,通過一個盛大而莊重的儀式,予以隆重安葬,其意義截然不同。
喬貞不敢怠慢,立即叫人喚來劉以觀。
喬貞叫劉以觀親自帶一隊捕快,由隗順帶路,趕去九曲叢祠,守護好那座立著“賈宜人之墓”的孤墳。
而他本人則帶著楊沅入宮麵見天子。
作為臨安府尹,治理大宋“行在”的長官,他擁有隨時麵君奏報的權力。
楊沅作為臨安府通判,同樣擁有直接麵君的權力。
因為通判又名監州,他是有權監督喬貞這個知府所作所為的。
但這件事沒有繞過喬貞的道理,所以他才先向喬貞做了彙報。
臨安一府三判,在這件意義重大的事情上,似乎隻有張宓無事可做。
但張宓又怎麼會放棄這個拋頭露麵的機會呢?
將來給嶽將軍起墳遷骨,總要有個隆重盛大的儀式吧?
那不就是他的事了?
對了,此事是要詳細載入臨安府誌的!
那我現在就有借口介入了!
想到這裡,張宓立刻召集幾個得力的屬官胥吏,急匆匆地奔向九曲叢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