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被泉水泡過的肌膚剛剛恢複平滑的狀態,被火光一映,晶瑩剔透,玉雕的一般可愛。
楊沅忽然吸了吸鼻子,好笑地看了金玉貞一眼,問道:“我們在逃命誒,你還帶了胭脂水粉?”
金玉貞張開小嘴,正要咬一口麵餅,聽到這話,驚訝地張大了水靈靈的大眼睛:“我沒有啊!”
楊沅笑道:“這有什麼好掩飾的,伱沒敷脂抹粉,身上怎麼會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啊?彆是肉粥的香味兒吧。”
楊沅道:“當然不是了,難道肉粥的味道我還聞不出來?”
說著,為了確認,他湊近了些,在金玉貞身上又嗅了嗅。
忽然,兩個人就都不說話了,因為意識到彼此都有些過界,所以有點不好意思。
楊沅的確在金玉貞身上聞到了一種特殊的香味兒,就像是剛剛露芽的青草香,又似含苞待放的花苞香。
清幽而不濃烈,但是很好聞。
金玉貞有些難為情,又有些小歡喜。
她悄悄地吸了吸鼻子,卻什麼特殊的味道也沒聞出來。
金玉貞忍不住咳嗽一聲,打破沉默,帶著點不太明顯的沾沾自喜,說道:
“妾身從古書上看到說,有些人天生就有體香,是真的嗎?”
“並沒有!”楊沅立即毫不留情地打擊她的優越感。
“每個人身上都有獨特的氣味不假,所以嗅覺靈敏的狗子,能夠通過氣味識彆不同的人。
但氣味,可不代表是香味兒。”
金玉貞不服氣:“楊學士剛剛還說人家身上有香味兒……”
“咳,我可不是狗子,我能聞到,隻是因為有些人的味道,恰巧能被有些人聞到罷了。”
“你剛剛明明說了是香的。”金玉貞不滿地強調。
身上有味兒和身上有香味兒,那意思可太不一樣了,必須得強調一下。
楊沅道:“我說香,其實它未必真是香,隻是對我來說,它是香的。”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如果你能聞到對方身上其他人聞不到的氣味兒,而且你還覺得很好聞,那就是你的基因選擇了他(她)。”
“基……什麼因?”
“基因就是……承載一個生命所有信息的……就當是你的身體吧,你的身體,本能地喜歡他(她)。”
楊學士這是在向我表白嗎?
金玉貞忽然間便麵紅耳赤。
兩個人享用了一頓簡陋而香甜的晚餐。
二人又一起去溫泉上遊取了水漱口,一起回來的時候,金玉貞看到了楊沅堆放在池邊的換洗衣物,順手便抱了起來。
“一會兒,妾身替學士洗了吧。”
楊沅道:“何必勞煩,塞回包袱就是了。”
“不礙的,反正……我也不會睡那麼早,閒著也是閒著。”金玉貞微笑地說。
楊沅沒有再說話。
自從他解釋了為什麼隻有他能聞到的玉貞的體香,金夫人看他的眼神兒就有些特彆起來。
楊沅幫她壓好灶火,告辭返回自己那幢木屋的時候,他站在門外,她站在門裡。
他看著金玉貞的眼睛,金玉貞看著他的胸口。
“我回房了。”
“喔~”
金夫人的聲音軟綿綿的,不複曾經清冽如琉璃的聲音。
楊沅很清楚,如果他現在一步邁進門去,他就能夠得到她。
金玉貞也很清楚,如果楊沅重新回到房中,她就不會再矜持。
但,楊沅終究沒有邁出那一步。
水到了,渠也成了,卻似乎……總是還差了那麼一點意思。
楊沅禮貌地道了聲晚安,一轉過身,便戴上了痛苦麵具:“為什麼要裝杯呢?”
如是這般地想著,他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木屋。
金玉貞並不會洗衣服。
她抱著衣服回到池水邊,努力回想曾經見過的家裡女仆浣衣的場麵,然後她就驚喜地發現,她沒有那種槌衣的木槌。
理直氣壯地放下衣服,看了看水中的倒影,金玉貞忽然又拿起了楊沅的衣服。
她心虛地向楊沅的小木屋偷看了一眼,然後把衣服湊到自己鼻子下邊,深深地吸了一口。
有種……說不出的氣味,反正她很喜歡聞。
難道這就是楊學士所說的,因為我的身體喜歡他?
啐!
你臭不要臉!
金玉貞紅著臉兒,嫌棄地向水中的自己皺了皺鼻子。
是她的身子饞楊學士了,關她金玉貞什麼事,
所以,我必須跟我的身子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