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瑗便道:“傳旨,對兩金使者的責斥不變。不過,不必叫金國使團另遷館驛了。”
趙瑗頓了一頓,笑容滿麵地道:“讓兩國的接伴使對他們嚴加管束即可。”
“另,命禮部侍郎韓勉芝擔任高麗使團的接伴使,樞密院再酌派一員武官為接伴副使,明日赴渡口迎接高麗使團。”
這位年輕的皇帝,麵對如此榮光,卻也免不了一番炫耀的心思。
如果讓兩金的使團分開,還怎麼讓他們知道金國的附屬國高麗,已經重新臣服於大宋?
這可是他趙瑗的高光時刻啊。
趙瑗笑容滿麵地道:“高麗使團到了以後,就安排在班荊館吧。
不過,切切不可讓三國使團再起紛爭。”
陸之淮連忙答應下來,告退而去。
趙瑗忍不住哈哈大笑兩聲,他迫不及待地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太皇太後和皇太後。
但他剛剛走出兩步,忽又想起一事,忙又停住。
趙瑗吩咐那小黃門道:“去,把楊沅歸來的消息,速速報與晉王知道。
還有,楊家也要派人去知會一聲,朕特允楊家親眷明日赴渡口迎接。”
“奴婢遵旨。”
“哈哈哈哈……”趙瑗意氣風發,大笑而去。
……
“你們這幾天給我盯著楊家,他們家不是做著海貿生意嗎,還開著幾家餐館。”
張宓對自己幾個心腹胥吏暗授機宜:“想辦法從他們船上‘查出’點違禁之物來,可辦得到嗎?”
一個胥史陰陰一笑,讒媚地道:“監州放心吧,這等事再容易不過。”
張宓喜道:“如果讓楊家的餐館惹出點大麻煩呢?”
另一個胥吏不甘示弱,忙也向張宓獻媚道:“這也容易的很。卑職隻要花點小錢買通一個乞頭兒,想辦法讓楊家的餐館裡吃出一兩條人命,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張宓大喜:“好!你們兩個分頭去做……”
張宓仿佛已經看到楊家的產業被查封,楊家的女眷落入他的手中,一時間興奮不已。
忽然間,張宓又想到了一個更刺激的玩法。
如果給楊沅做一塊牌位,叫薛冰欣、冷羽嬋一身縞素,捧著楊沅的靈位被他欺負……
嘶~,迫不及待了!
“楊監州回來了!”
“楊通判回來啦!”
簽押房外,忽然傳來幾個吏目差官的大叫聲。
“什……什麼?”
張宓正要飄上雲端的好心情,瞬間被打落十八層地獄。
那種被楊沅支配的恐懼,瞬間又回來了。
……
楊沅回來了。
這也就意味著,有一部分關於他的消息可以解密了。
能夠解密的消息,傳播速度也沒有那麼快,目前還隻在臨安各個衙門之中流傳。
等這些官員、胥史、差役們散值放衙,就會通過他們之口,傳給他們的家人和朋友。
但,消息的散播也沒有那麼慢。
因為,“臨安小報”可是一群官方公職人員主辦的。
他們的主編大人此時正在奮筆疾書。
他知道的、他聽說的、他臆想的……不是,他做了藝術發揮的,一個個文字生動地呈現在他的筆下。
明天一早,小報就可以新鮮出爐了。
楊家的人,是在當天下午得到消息的。
隨後,楊家旗下的餐館、香料鋪、珠寶行……
所有楊家旗下的生意,不約而同地掛出了“家有喜事,打烊三天”的牌子。
拈花小築。
李鳳娘跑去把楊沅回來的消息告訴艾曼紐貝兒以後,貝兒立刻就奔了前院。
“喂喂喂!明天,是明天……誒!”
李鳳娘看著消失在花木叢中的那道倩影,撇了撇嘴,嘟囔道:“你要不要這麼急呀?真是的!
我爹出兵回府的時候,我都沒有你這麼急。
還說騎士要高貴莊重地走路呢,就這?切!”
拈花小築的後院住的都是女子。
打理這麼大一個宅院,不可能一直不用男仆。
老管家和雇傭的男仆、女仆們都住在前院。
馬克神父如今也住在前院,是貝兒讓老管家給他安排的一幢住處。
“神父!馬克神父!”
艾曼紐貝兒忽匆匆地趕到了馬克的住處。
馬克訝異地迎了出來,這還是貝兒小姐第一次踏進他的院落呢。
馬克神父趕緊問道:“尊敬的貝兒小姐,您有什麼事嗎?”
艾曼紐貝兒問道:“神父,印刷‘贖罪券’的顏料,您調配好了嗎?”
“哦!剛剛調配好了,我還印了幾張呢,您看看。”
馬克扭頭回到書房,不一會兒就拿著一摞裁好的羊皮紙回來,笑眯眯地遞給貝兒。
貝兒接過來看了看,和她見過的“贖罪卷”相比,似乎沒什麼區彆。
貝兒歡喜地問道:“就這樣?它現在已經擁有神赦的力量了嗎?”
馬克神父道:“哦,那還沒有,尊敬的貝兒小姐,我還要拿著它向主祈禱……”
貝兒迫不及待地道:“這樣嗎?那你快去祈禱吧,我在這裡等伱。”
馬克神父驚訝地道:“貝兒小姐,是誰急需‘贖罪券’啊?
難道在這遙遠的東方帝國,除了我和您,還有主的信徒存在嗎?”
“呃……,是啊,是有的……”
貝兒聲音一頓,微紅著俏臉道:“不要再問了,請您立刻向主祈禱吧。
有隻迷途的羔羊,急需它的救贖呢。”
……
“浙江渡”碼頭,一早就有官兵過來戒嚴了。
由於上遊和下遊的關卡碼頭處都得到了通知,提前控製了各種商船、貨船的通行。
所以,辰時七刻前後,運河上就一片冷清,不見行船了。
提前抵達碼頭的貨船與商船,也按照官兵的指示,該停泊的停泊,該離開的離開。
碼頭上,此時除了官府的人,就隻有楊家一群翹首以待的女眷。
禮部侍郎韓勉芝、樞密院機速房承旨官寇黑衣來了,他們是高麗使團的接伴使和接伴副使。
劉國舅不請自來了。
肥玉葉混在楊家一群女眷當中,也趕到了碼頭。
晉王趙璩的車駕趕到以後就停在最後麵,沒往前來。
韓勉芝和寇黑衣聞訊後,趕去請見。
趙璩坐在車上,懶洋洋地道:“你們呐,可懂點事兒吧。都多大人了,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明白嗎?
人家小楊流落北國這麼久,好不容易才回來,叫人家先和家眷見見怎麼啦?
你們往前湊什麼熱鬨?”
“殿下說的是。”
韓侍郎賠笑答應一聲,和寇黑衣無奈地對視了一眼。
巳時前後,一支滿載東北和高麗貨物的船隊,緩緩駛進了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