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月一聽就沒了興致,對他來說,做這些舊物,也太沒有挑戰性了。
蕭舊師懶洋洋地道:“江南國宮中物?年代並不久遠嘛,這有什麼難度。”
楊沅強調道:“蕭舊師,我說的可是宮廷之物,要有皇家之氣的。”
蕭千月不屑地道:“那又有何難?說吧,你那東家,想要做些什麼東西?”
說著,他就從作裙的兜裡,摸出了鉛筆和一個小本,打算記下來。
楊沅道:“托付我的那位貴人,一貫癡迷於江南國主的詩詞。
所以她有意做些江南國宮中物,擺放在她的寢室之內。
什麼字畫書貼呀、花瓶香爐、棋盤酒器啊……
蕭舊師你可以自行決定,但要形神俱備,足以亂真才好。”
蕭千月笑道:“原來你這東家是李後主的擁躉,那就難怪了。”
楊沅強調道:“所做的舊物務必要材質可靠,能夠以假亂真。”
蕭千月傲然道:“蕭某最值錢的就是‘信譽’二字,豈會弄虛作假?
不過,工錢可以後付,買材料的費用卻得先付了,我不會替你墊款的。”
楊沅道:“那是自然!”
楊沅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口袋,從中亮出幾件珠寶首飾。
楊沅問道:“蕭舊師,你看這幾樣珠寶,作價幾何?”
蕭千月是個作舊師,眼光何等的毒辣。
他隻一瞧那珠寶的成色花樣,就知道不僅是真材實料,而且作工極其精湛。
蕭千月急忙上前,將這幾件珠寶逐一檢視一番,然後抬起頭,警惕地看著楊沅。
“二郎,這可都是價值連城的珠寶啊,你從哪兒得來的?”
楊沅也知道烏古論盈歌給他的珠寶挺值錢。
而且宮廷之物,雖然沒有明顯的大內標簽,但風格和作工,對行家來說,那就是標簽。
也正因此,實在不好脫手。
這些頂級工藝的珠寶首飾,他怎麼說得清來路?
說不清來路,就會被人把價格壓的極低。
所以,他之前隻把合蒲真珠這些無從辨識來曆的珠寶變賣了。
今日來見蕭舊師,特意拿了幾件不好出手的珠寶,
因為他知道,蕭舊師有他的銷贓……不是,出貨渠道。
聽他一問,楊沅便從容答道:“這自然是那位貴人交給我,用作聘請蕭舊師的工錢和購買材料的費用。”
蕭千月假惺惺地笑道:“你那東家,必然是一位達官貴人,那他直接拿錢來不就行了,何必以珠寶抵賬呢?”
楊沅也假惺惺地笑:“蕭舊師怎麼就能確定,我那東家一定是個男人呢?”
蕭舊師一怔,旋即恍然道:“是個女子?”
若是女子,動用家中大筆錢財,須得經過家主同意才行。
若是動用自己的嫁妝和私房錢。那就不必經手他人了。
而嫁妝和私房錢,本來就是大多以家具、田產、宅院和珠寶形式存在的,很少有現錢。
楊沅豎起大拇指,讚道:“蕭舊師慧眼,不過這豪門之中多有私隱,忌諱太多。
在下不敢多打聽,反正人家給的跑腿費夠多,聽命從事就行了,蕭舊師你說對不對?”
蕭舊師打了個哈哈:“是極是極,言之有理。成,那我也不多問了,就用這些珠寶抵你東家所要的舊物,她什麼時候要呢?”
“最多十天!”
“這麼急?”
蕭千月詫異了一下,便沉吟起來:
“十天……,有些器物,作舊需要兩三年,有些器物,一天時間也就夠了。
隻是要在十天之內交付的話,適合做些什麼,我卻還要仔細斟酌一番。”
楊沅道:“隻要不虧了這珠寶的價值,而且能在十天之內交貨就成。
其他的,蕭舊師你儘管拿主意,適合擺在內室閨房裡的器物就好。”
蕭千月答應一聲,給楊沅開了一張“取票”,楊沅便告辭而去。
楊沅一走,蕭千月的兒子馬上從內房裡走了出來。
他小聲提醒道:“爹,這麼多錢的一筆大生意,那主家竟然不露麵。
她還隻是委托了一個幫閒跑腿兒,而且是用珠寶抵賬,這事兒有點……”
蕭千月笑眯眯地檢視那些珠寶。
這些珠寶,抵了工錢和物料錢,他依舊能大賺的。
聽兒子一說,蕭千月便瞪了他一眼:“這珠寶的來曆,咱問過了吧?”
“問過了呀!”
“我和他一問一答,都合情合理吧?”
“嗯……也說的通。”
“那還有什麼問題?”
“可……就是感覺不靠譜啊,隻怕這珠寶來曆不明,官府那邊……”
蕭千月不耐煩了,一把抄起賈文和用過的牛骨如意,一一下地杵他兒子胸口。
“官府官府官府,官府生你了養你了?
官府給你吃飯啊還是穿衣了?
官府給你娶老婆還是生孩子?
‘你個榆木腦袋,做生意要先學做人,你以為你爹賺這麼多錢都是怎麼來的……”
他兒子被賈文和的癢癢撓杵得一步步地後退,一屁股就摔進了趙合德的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