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2 / 2)

吳遇不知顧悄心裡的彎彎繞繞,一臉平易近人,引著顧悄往內室帶,口中猶在拉著近乎,“我乃恩師老門生,年長你許多,在此厚顏喚你一聲師弟,你叫我師兄便好!今日你我有幸得見,快快進屋一敘。”

得出壓根不是一家人結論的顧老師,臉更紅了,態度也更恭謹了。

他三度謙辭,連歎,“這怎麼敢!”

內心抓馬卻是馬景濤式咆哮,這步步為營、句句小心的官場……令人窒息。

但為了頭號種子學員宋如鬆的實習機會,顧老師忍了!

他從善如流,瞎編亂造,“我爹聽聞府大人到徽州掌任,也甚是欣喜。”

吳遇忙道惶恐,趁機探問,“不知恩師身在何處?有機與他老人家數年未見,甚是想念……”

二人這般邊走邊說,身影消失在後殿磚紅大門之後,看愣了底下一眾書生。

府台親迎,對他青眼有加,還以兄弟相稱,邀其小敘;縣大人們對他畢恭畢敬,甚至左右陪在他身後,十足禮遇。

廢柴這出場,直接驚掉所有人下巴。

顧悄回頭看了眼,隨機聳了聳肩,深藏功與名。

隻能說,“我爹是XX”這個亙古通用的句式,裝杯時是真好用,尤其我爹比你爹官大時。

目光撞上方白鹿,顧悄齜開八顆大白牙,露出一抹誌得意滿的微笑。

被官僚主義腐蝕了的顧老師羞澀承認——紈絝兒仗權貴爹的勢,氣死人不償命,就一個字,爽!

他這位權貴爹,前朝探花、當朝首輔,致仕賦閒在鄉野已有十數年。

此間他一直蝸居舊宅,除了給幺子出頭,什麼都不乾,與朝堂更是完全斷絕聯係。要不是生了另兩個天才兒子,幾乎跟那些無底線寵兒子的土豪鄉紳沒有任何差彆。

也不怪縣人以為顧家十二房早已失勢,閣老不過嘴上喊喊,心中儘是不以為然。

今日知府態度,叫眾人不得不重新掂量顧家和顧閣老的分量。

人群裡,隻有原疏知道顧悄底細。

凜冽風寒裡,他抹了把額頭冷汗,與前排宋如鬆對視一眼,確認過眼神,都是被顧悄嚇到半死的人。

相較於原疏的擔憂,宋如鬆更有一種負疚感。他知道顧悄此舉,皆是為他。

顧悄年幼,涉世淺,並不知道朝中盤根錯節的關係,但宋如鬆明了。

顧衝舉薦前,曾與他細細說過,吳知府是犯了忌諱,才從京城外放到南直隸。

從正五品吏部郎中到從四品地方主政,看似擢升,可從手握朝堂官員調任大權的文選司,到南直隸最偏遠的山區治下,實則貶謫。

吳遇初到徽州,不熟悉各縣域根底,不了解風土人情,更摸不清各處勢力,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是以顧衝這才有機會向他舉薦宋如鬆。

此番,他以耕禮為名,突然來訪尋顧準,其中定有蹊蹺。

顧準避而不見,也自有考量。

誰知一通機緣巧合之下,顧悄為替他舉薦,竟冒稱閣老,這事實在可大可小。

宋如鬆心中憂慮,臉上表情也愈發沉肅。

他的腦中不由閃過玄覺禪師的那句“今日禍一二”。

不知“禍”字何解,也不知“一二”何解。

青年薄削的嘴角抿得發白,暗恨自己駑鈍,參不透佛偈命理。

那邊方白鹿,依舊不依不饒。

他再次被顧悄當眾打臉,麵沉如水地立在皂役身邊,嗤道,“顧悄這廝,慣會打著他爹的旗幟橫行鄉裡。”

“方兄莫說了,不明就裡的人指不定還以為你因妒生憤。”一旁的謝長林,容顏姝麗,貌若好女,謝姓族傳的招牌鳳眼低垂。他幽幽歎了口氣,看似勸,實則扇風,“這麼多縣案首、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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