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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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曆是個蠻有意思的朝代。

高祖開國元初十二年,奉聖人“治國以禮”教諭,親自詔定詳儘的大曆禮儀秩序。

先後三任皇帝添磚加瓦,至本朝矯枉過正,各種繁文縟節,自上而下甚至需要單開一門儀禮課,才能講得明白。

連小公子這般紈絝,彆的儘可不學,唯獨禮儀一門,被閣老親自壓著老老實實記背一番,就怕日後在外行走,一個不慎,被人拿住錯處發落。

文官彈劾、禦史監察,朝中官員相互攻訐,鄉野鄰裡矛盾糾紛,都喜歡在“禮”上做文章,小則牽扯私德,大則禍及謀逆。

因此上到公親王族,下到平民百姓,無不在此事上兢兢業業、謹小慎微,不敢踏錯半步。

久而久之,如姓謝的那廝所言,從官員到百姓,難免迂腐,不曉變通。

可見“複禮”新政,積弊亦多。

即便借此由頭成功坑了顧影傯,顧悄對這套製度,依然敬謝不敏。

甚至打著顧準旗號,府縣官場一日遊後,顧勞斯更加堅定了絕不入仕的決心。

揖來拜去,迎來送往,小公子想到令人窒息的官場文化,頓覺膝蓋疼,胳膊疼,腦袋更疼。

他沒甚宏願,隻要考個秀才免跪,混個身份辦學,如此就萬事大吉。

何至於為了那點權柄日日操勞,卑躬屈膝?

回程的車廂裡,顧悄已然修正了職業規劃。

從一開始的擼袖子下場親自替廢柴正個名,直接腰斬為混完府試老實辦學。

考慮完遠景,還有近景。

顧勞斯將一雙腫爛不堪的手擺在跟前,翻來覆去地看,腦子裡麵轉了百八十個主意,卻沒一個說法,能合理將這傷勢搪塞過去。

繼砸壞頭、壓到手後,穿來一個月,顧悄憑實力成功達成“三血”成就。

想到回家後爹娘妹妹、丫頭小廝的三堂會審,顧悄一時頭更疼了。

令人窒息的靜默裡,他與顧影傯各占一邊,楚河漢界。

被他撈上車的原疏和顧雲庭,一左一右,涇渭分明。

因鞭傷加重,顧影傯無法落座,隻得臨時抱了一床廟裡客房的粗褥子墊底,極其不雅地趴伏在車廂裡。

山路顛簸,小少年疼到抽氣。

大約這場,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心裡實在氣不過,終於憋不住哭了。

顧雲庭開始還生著悶氣,與這發小有些生分,可見他瘦弱身軀輕顫、身後銀線桃花暗紋被血洇得通紅,又實在可憐不過。

沉默半晌,他終是於心不忍,扶了扶他,低聲安慰,“子繁你忍一忍,一會就能到家了。”

原疏見狀,瞪了顧雲庭一眼,嘟囔一句,“拎不清的混賬。”

那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夠對麵二人聽到。

少年聞聲,哭得更……怎麼說呢?如果顧影傯是個女孩子,顧悄願意稱之為梨花帶雨、楚楚動人,可他到底是個男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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