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事。妙書齋 有人肯定要問,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犄角嘎達山溝裡還管這麼嚴? 錯了,越是這裡,越管的嚴! 都有對應的主管部門,而且,宋先生給選的風水寶地正好在水庫上頭,靠近水源地,人怎麼可能不管! 叫老全的漢子是宋奶三兒子,一直很孝順,他就想讓自己母親完完整整的走,所以啊,在上個星期和上上個星期,xx局給下的通知書,老全看都沒看,全給撕了,並且沒告訴其他人,還讓自己老婆也彆吭聲。 “彆管他們,我們走,開車去火葬場。” “誰敢走!” “我看誰敢走!” 老全直接擋在貨車前,臉色鐵青,雙眼通紅,緊緊抓著手中的扁擔,其他的李奶後代表情也都差不多,直接就把貨車給團團圍住了! 皮卡車後頭拉著棺材,棺材上還帶著泥,領頭的人也不是個慫包。 他鑽出窗戶,大聲嗬斥:“全寶林!知不知道你在乾什麼!給我讓開!” “我讓xxxx!” “敢動我媽!” “給我打死這幫孫子!” 老全紅著眼大喊一聲,直接一扁擔砸碎了貨車反光鏡!見狀,十幾個人也直接上了扁擔,霹靂吧啦就開始砸車! 領頭的人也是村民出身,也不是個慫包,他直接招呼人下車還手,一邊是十幾個人,一邊是七八個人,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拿著扁擔棍子,兩夥人就在水庫邊兒上乾起仗來了。 叫喊聲,大罵聲,呼喊聲,這些聲音和水庫裡的蛤蟆叫聲此起彼伏,混在了一起。 二鵬舉就要衝過去,我一把拉住他,說你乾什麼? 二鵬舉紅著眼睛,扯著脖子大聲說:“李奶小時候抱過我!不要攔我!我要去乾仗!” “好,”我說那你去吧,我不攔你。 二鵬舉跑著就衝了過去! 水庫邊上這兩夥人打的昏天黑地,頭破血流,我看見李家兩名後代抱著一個人,將他頭朝下,噗通一聲直接給扔進水庫裡了。 我悄默聲後退,藏到了一顆大樹後頭,偷偷看著這一切。 彆看二鵬舉有時候反應慢,有事兒他是真上啊。他把一哥們打的滿頭是血,二人抱著在土裡滾來滾去,開著的手電筒都掉到了草窩裡。 我心裡一琢磨,還是先跑了好。 走了兩步,扭頭看了一眼,我使勁揉了揉眼眶,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我看到,一個頭上包著藍布條滿臉皺紋的老太太,正盤腿坐在紅棺材上,一手拿著煙袋鍋,吧唧吧唧的在抽煙。 而且煙袋鍋通黃通黃的,像金子一樣。 揉揉眼在一看,又什麼都沒有了。 棺材上隻有張絨布棺材罩,夜風一吹,棺材罩垂落的流蘇來回搖擺。 看錯了....看錯了...肯定看錯了.... 咽了口吐沫,我摸黑靠住牆角,往山下走。 從山上跑下來剛鬆口氣,就聽到一個人大喊。 “小兄弟!小兄弟!” “誰?” 黑咕隆咚的,我一打開手電,就看到宋先生氣喘籲籲的跑來。 他滿頭汗,穿著背心,褲衩。拖鞋,可能是跑的急,腳上拖鞋都跑丟了一隻。 他大喘氣:“哎....哎....” “怎麼回事!山上出了什麼情況!” 我說兩幫子人打起來了,李奶的棺材被挖出來了,現在要拉到火葬場火化。 一聽到棺材被挖出來了,宋先生臉色鐵青,頓時破口大罵道:“龜孫子老全!這麼大的事兒!提前都不跟我說!” 他激動的伸出一根手指,顫顫巍巍。 “一....一天之內,落棺出棺,生人驚擾,白天見太陽,晚上見月亮!這是大忌!大忌!大忌啊!” “這就是讓我宋望!好心辦了壞事兒!” 他氣的一連說了三個“大忌”,馬上又激動的一把拽住我胳膊說:“快!快快!” “咱們現在趕快去阻止!如果在見了血,那就完了!” 我苦著臉說:“宋哥我著急上廁所,你自己去吧。” “上什麼廁所!快走!” 他手上力氣不小,拽著我又往回跑。 到了水庫,兩夥人還在打!李家後人這邊兒因為人多,明顯占了上風,把棺材挖出來的這夥人被打慘了,其中有兩個被人頭朝下丟下去,現在還在水庫裡撲棱。 一聲爆喝。 “停!” “都給我住手!彆打了!” 宋先生振臂高呼,他大嗓門一喊,兩夥人慢慢停了下來,都喘著氣看過來。 “老全!” 宋先生走過去,啪的就扇了老全一巴掌,黑著臉大聲說:“人給你下了通知!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噗!” 李老全吐了一大口血吐沫,捂著臉大聲說:“媽養兒子!兒子埋媽!天經地義!老天爺都管不著!” “你!” 宋先生指著李老全,氣的胸口起伏道:“你要是早跟我說!我就想辦法換地方了!現在風水口壞了!你懂後果嗎!往後,你們李家後代要出事兒的!” 李老全臉色一垮,立即跑到貨車那裡,雙手抱住棺材,埋頭大哭道:“媽!我對不起你啊媽!兒子對不起你啊媽!” 李老全一個五十多歲的農村糙漢,可這哭聲中卻充滿了憤怒,後悔,悲痛,哀傷。 看來是真孝順。 聽著這悲痛的哭聲,宋先生本來激動的神情慢慢緩和,最後重重的歎了聲。 “反了!反了天了!” “敢毆打公職人員!等著吧!你們等著吧!把你們這幫人全抓起來!” 宋先生忙把這人從地上扶起來,不斷幫他拍打身上的土黃土。 同時陪著笑說:“誤會,誤會,咱們鬨誤會了,我們不會跟有關部門對著乾的。” “還不會對著乾!” “你看看!看看我頭這裡!都被打破了!” 宋先生看了他傷勢,呸的往手上吐了口唾沫,使勁揉了揉他頭發說:“沒破,哪兒破了,沒事兒啊。” 宋先生又說:“這樣牛老弟,你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你們把棺材拉走,該火化火化,咱們老百姓不願意給政府添麻煩,現在出了這種事都是受害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還有,你放心!我讓他們老李家賠你們醫藥費,一個人....兩千塊錢!” “你看行不行?” 這人一手捂著頭,一手拍著身上的土,深呼吸一口氣說:“這事兒要是我追究,他們全都得進去!知不知道!” 宋先生連連點頭:“知道知道,這不是咱們都是鄉裡鄉親嗎,沒必要那樣。” “呸,媽的,今天終於碰到個講理的人了,錢你們要賠,三天後我在來拉棺材,要是還敢攔,就都進去蹲著吧!” “一定,一定。” 然後,這幫人怒氣衝衝的將掉水裡的人撈上來,又把棺材卸下來就下山了。 宋先生鬆了口氣。 他轉念又像想到了什麼,忙快步走到李奶棺材那裡,上看下看。 這時旁邊有人問:“沒摔壞,先生你看什麼。” 宋先生舉著手電,一邊走,一邊緊張的說:“幫忙找找,看棺材上有沒有沾到血。”
午後時分,慵懶的夏風混著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畢業答辯台上,慢聲細語陳述著自己的畢業論文。 軟綿綿的女聲舒緩輕柔,猶如催眠小曲,台下三個評委老師眼皮沉重,不住地點頭啄米。 封窈當然知道這是一天之中人最懶乏困倦的時段。正因如此,在決定答辯順序的時候,她刻意選了這個時間。 糊弄學資深弄弄子,從不放過任何糊弄過關的機會。 果然,困成狗的評委完全起不了刁難的心思,強打精神提了兩個問題,就放水給她高分通過了。 封窈禮貌地向老師們鞠躬致謝。 本科生涯落幕,不過她和慶大的緣分還未儘。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將來拿到博士學位,她還打算留校任教。 慶北大學作為一流高校,教師待遇極好,研究經費充足,寒暑節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樣,阿姨從不顛勺—— 世間還有比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適合賴上一輩子的地方嗎? 封窈腳步輕快走下講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優癱鹹魚躺,做一個吃了睡睡了吃的快樂廢人…… “——臥槽!快看對麵天台!” 才剛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頃刻間,走廊上本來在排隊等待答辯的學生大噪,呼啦啦全湧向護欄。 本樓相隔二三十米遠,正對著美院的昌茂樓。大企業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樓,全國各地不少學校都有。 大太陽刺眼,封窈眯眸眺去。隻見對麵樓頂上,赫然有個男生坐在天台邊沿,雙腿懸在外麵。 好危險。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最新內容 “不會吧這哥們兒不會是要跳樓吧?” “偶買噶,學校又逼瘋了一個……” 眾生嗡嗡議論,緊張中隱隱透著莫名的亢奮。樓下漸漸聚起了人,仰頭張望。 有人試著喊話:“同學,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你彆想不開啊!” 封窈收回目光,轉身不打算繼續看下去。 她既不認識這位同學,又不懂心理學,愛莫能助。有老師和這麼多熱心的同學在,相信不會出事的。 “——哎,封窈!” 還沒走出兩步,同宿舍的馮璐璐瞧見了封窈,衝過來拉住她,“正找你呢!那個,不是劉東旭嘛?” 封窈隻得停下腳步。“劉東旭?”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聽過?” 馮璐璐瞪圓了眼睛,“他追過你的呀!你忘啦?新國國立美院來的交換生,在表白牆上狂刷告白,說你是他的繆斯女神,還在咱們宿舍樓下拉過小提琴……被你罵了的那個?” 封窈恍然,“噢!” 那還是開春的時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長了張美豔的臉,皮膚雪白,一雙細長微挑的狐狸眼風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園裡從來不乏追求者,隻是生性懶散,談戀愛這種弄不好輕則勞心傷神、重則全家爬山的麻煩事,在她看來不是很必要。 通常對於追求者,她都是禮貌婉拒,能避則避。隻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緊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時,有人非要擾人清夢,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氣難免稍微有點大。 當時她推開窗,對樓下拉琴拉得如癡如醉的男生說了句:“同學,你這把鋸,有點鈍了。” “沒有罵人哦。”封窈糾正道。 馮璐璐側眼瞟過舍友這張過於嫵媚的臉,壓低聲音,“你說,他該不會是因為你吧?” “有這麼長的反射弧嗎?” “……也是。” 馮璐璐忽然想起來,“哦對!我好像聽誰說過他後來交了女朋友來著?” 就說嘛。 樓上樓下烏泱泱擠滿了伸長脖子的人,老師領導們很快趕到了對麵天台上,開始展開溝通勸說。 封窈把胳膊從馮璐璐手中抽出來,“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學院的封窈說話!” 這時劉東旭似乎是在勸說下開口了。 一聲乾啞發顫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進了沸騰的油鍋裡,現場瞬時炸開了鍋。 馮璐璐下意識地再次拽住封窈,張著嘴巴瞪住她。周圍認識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燈,爭相照了過來。 慶大雖大,學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學院的封窈”,指向精確。 馬上便見主持答辯的徐教授快步奔來,手機貼著耳朵,“對對她在這兒……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來,趕緊勸他下來!”徐教授招手。 眾生像摩西分紅海一樣讓出了路,封窈從懵圈中回神,很為難:“可是,我基本上不認識這位同學,不知道怎麼勸啊。” 萬一勸不好,不會還賴她吧? “不認識他為什麼指名找你?”彆說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顯都不信,不少人自認懂了——準是感情糾紛沒跑了! “行了,你先過來!”事態緊急,徐教授沒空跟她掰扯,“人命關天!不管他提什麼要求都先答應,總之先把人勸下來再說!” 人命關天的大帽子壓下來,封窈沒得選,隻能挪到曬得發燙的護欄前,清了清嗓子。 “同學——” 她才剛開口,對麵劉東旭猛地坐直,身形搖晃,驚起一片呼聲,嚇得封窈的心也直顫,“……小心。” “窈窈!你終於肯見我了!”劉東旭的嘶喊如泣如訴,“我以為我失去你了……” 請退出轉碼頁麵,請 最新章節。 驕陽如火炙烤著大地,熱浪蒸騰,空氣成了一麵扭曲的透鏡,將男生深情款款的臉折射得扭曲變形。 封窈一陣惡寒。 這是精神病吧? “同學,何出此言?我跟你並不熟……” “不熟,嗬!”男生淒涼一笑,“我什麼都聽你的,你不想公開,我不敢把我們交往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暴曬下的水泥板燙屁股,強光混著汗水流進眼睛裡,火辣辣的刺痛。劉東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邊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開什麼玩笑!他是要成為當代羅丹的男人,生命多麼貴重,怎麼可能為個有眼無珠拒絕他的女人跳樓? 隻是有人出的價碼實在太誘人,要他在今天上演這麼一出大戲。 按對方的要求,他最好卡著封窈答辯的時候上來,順便毀了她的畢業答辯。 隻是以為這樓看著不高,劉東旭上來後才感覺到怕。抖著腿直打退堂鼓,念著那人許諾他回國後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橫下了心來。 些微耽擱而已,她的答辯肯定還沒完成…… 劉東旭想象不久的將來,比眼前多百倍千倍關注聚焦於他、膜拜他,興奮如電流竄上脊背,他的聲音顫抖變形,倒真像極了為情絕望的歇斯底裡: “你要口紅,要包包,我都給你買了。你說討厭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說你愛我,可你為什麼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