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漣漪的身份,僅僅是謝家不受重視的女兒,連聯姻的價值都不高。
她現在還不值得人高看一眼。
林先生沒有和她寒暄的欲望,隻是冷冷淡淡地點了點頭,沒多少情緒:“你找我有事兒嗎?”
謝漣漪慢吞吞開口,“有的,我有個問題想問您,就是不知道您想不想聽。”
“我有點害怕,不太敢說。”
她故意吊人胃口,讓林先生有些不悅。
林先生神色冷下來,“你若是不想說,就不要說。”
謝漣漪聳肩:“好吧,那我就說了。這是您逼我說的,我說了之後,您彆生氣。”
林先生冷冷開口:“我還不至於跟你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你直接說吧。”
謝漣漪笑吟吟看著自己這位外公,語氣卻冷清淡泊,沒有笑意,沒有嘲諷,像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媽媽的智商有點問題,低的令人發指。一點都不像您,我懷疑她可能不是你的女兒。”
“我的意思是這樣的,外公您瞧瞧看,是不是抽空做個親子鑒定?彆被人戴了綠帽子,卻一輩子不知道。畢竟我覺得吧,謝寧軒的愚蠢跟我媽一脈相承,說明她這個智商是遺傳的,所以肯定跟你沒啥關係。”
林先生那張波瀾不驚的老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黑沉下來。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綠帽子”三個字,是莫大的侮辱。他們腦子裡隻有幾把,把這種事兒看得比小命都重要。
被人家說,“你被戴綠帽子了”這種話,對他們的羞辱程度,堪比“你是一根牙簽”。
普通男人尚且受不了這種羞辱,何況林先生這種人。
他冷冰冰看著謝漣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這種話都敢瞎說,你是不要命了?”
謝漣漪笑嘻嘻:“知道啊,你是我外公。我在做好人好事,提醒您不要被人騙了。您不用感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誰讓咱是共產主義接班人呢。”
“嗐,如果你非要感謝我,那我也不客氣,您看著給點就行,我不嫌少。”
林先生冷笑一聲,提醒她,“你媽媽如果不是我的女兒,那你也就不是我的外孫女,你還想要我的感謝?”
“你感謝我,應該跟身份沒什麼關係吧?”謝漣漪揚了揚眉頭,眉眼澄澈乾淨,像一幅畫,說出的話卻十分破壞氣氛,“難道你歧視跟你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林先生懶得跟她胡攪蠻纏,直接說:“你應該知道,失去我的庇護,你媽媽在謝家肯定沒有好下場,你不是我的外孫女,也會失去現在的地位。”
“那又怎麼樣?”謝漣漪垂眸,倏然笑出來,眼神裡的譏諷意味兒十足。
“就算我是你的外孫女,也沒有受到過你半分庇護,那這個身份,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嗎?至於地位,我本來就沒有這種東西,你當我在意?”
林先生頓了一下,看著她漆黑的眼眸,沉默許久,最後竟然沒說什麼。
謝漣漪笑了笑,“不過我的確是認真說的,她這個智商,真的讓我懷疑她的來曆。”
“我這輩子,很少見到這麼蠢的人了。”
林先生盯著她,半晌說:“謝謝你的提醒。”
謝漣漪詫異抬眉。
她跟這個外公不熟。但是在林雨夢的描述中,他應該是個很大男子主義,暴躁易怒的男人。
現在這反應,倒有些出乎意料。
居然這麼輕易就接受了她的建議?這不對勁吧,很不對勁。
林先生又說:“我會帶她去做親子鑒定。”
周圍一片寂靜,剛才吵吵嚷嚷的人群,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安靜下來。
那些人現在寂靜無聲地往外圈走,隻恨自己好奇地湊過來,隻恨自己不是聾子,不是瞎子。
怎麼就聽到了這種秘辛,不會被滅口吧。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謝家這個真千金,竟然會跟自己的外公說這種話。
這也太狠了吧,林雨夢到底怎麼得罪她了,讓她把人往死裡推。林雨夢要真不是林先生的女兒,可能真的會死。
不過,要說起得罪謝漣漪,今天謝氏夫婦的行為也的確很奇怪。
今天是生日宴會,按理說,像謝漣漪這種壽星,現在應該待在後台,等著主持人召喚,隨後跟著家人一起閃亮登場。
讓謝崢嶸做主介紹她的身份,敲定她在謝家的名分。
現在她自己穿行在人群中的行為,就讓人很不能理解。
謝家是沒有教她,宴會前應該做什麼嗎?
說實在的,謝漣漪剛回家,不懂豪門禮儀情有可原。
可是,難道林雨夢都不教她的嗎?是真的對她不好?不喜歡她?
難怪謝漣漪這麼厭惡林雨夢,這都是自己作的。
謝崢嶸夫婦剛才從後台出來時,尚且不知道宴會廳裡發生了什麼。兩人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微笑,笑著與客人寒暄。
可是,遇見的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奇怪的神情。
走了一會兒,謝崢嶸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那些人的眼神,看的他渾身難受。
他找到和他關係極好的一個朋友,問:“出什麼事兒了?為什麼大家都奇奇怪怪的?”
對方的神情一言難儘,憋了半天,問他:“不是我說你,你怎麼就讓漣漪一個人出來了……”
謝崢嶸的表情更加一言難儘:“我要是管得住她,壓根就不會有今天的宴會。”
對方歎口氣,拍拍他的肩膀。
將剛才謝漣漪的話,向他複述了一遍。
謝崢嶸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就去找謝漣漪。
最後,他是在宴會廳二樓的走廊裡找到的謝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