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生氣了。
向來守禮的人直接無視了手塚的問好。
給老師送完謝禮, 客氣道彆後,就牽著她徑直離開了茶室。
和她說再見的男同學也被他斜過去的冷眼給嚇退掉。
連草莓發卡都被他順帶沒收了。
...就因為手塚碰了嗎?
不...情緒向來穩定又自持的真田弦一郎,是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生這麼大的氣的。
一定還有彆的原因。
但不管桃見彌彌湊過去說什麼, 他都沉著臉一語不發。
雖然、雖然他還是會皺著眉注意她身邊的車輛, 會拉著她躲開街道上撞過來的醉漢, 會在她最喜歡的冰激淩店前下意識駐足...
但就是不和她說話!
從小到大, 真田弦一郎就不是什麼喜形於色的人。
比起頑劣鮮活、能說會道的同齡男孩,他寡言少語, 甚至莊重古板, 更不喜歡廢話,遇到事情隻會直接采取行動。
可這會, 他麵無表情、略顯冷淡的臉讓人愈發猜不透他到底是有多生氣, 又在想什麼。
直到穿過馬路, 到了僻靜的巷子, 少年才冷著臉轉身。
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直接冷聲質問。
“我出國前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腦袋下意識抖了抖。
果然不隻是因為手塚。
難道說...老師還對他打了小報告嗎。
委屈地揉了揉眼睛,在他的死亡盯視下,噘嘴乖乖背誦 :
“不可以收男同學的禮物, 不可以讓他們代寫作業, 要好好學習,尊敬老師...還有, 昨天答應了弦一郎, 要離手塚遠一點,要保護好自己...”
越背越心虛。
她好像一個都沒做到。
“這不是記得很清楚嗎?”
從這個角度能看到真田棱角分明的下巴正隨著說話在動, 好像還在壓抑著怒火。
“怎麼就是做不到呢。”
大概知道他很生氣,她開始垂著腦袋,背著手, 用腳尖彆扭地在地上畫著圈圈。
又開始裝乖了。
真田弦一郎儘力冷淡地撇開視線。
但今天他不打算太快投降。
如果沒有來拜訪老師,就無從得知,原來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門她會這麼胡來。
茶道明明是一件修身養性的雅事。
結果入學第一天這家夥...
就在班裡公然挑選可以為她代寫作業的男生,幾個有頭有臉的大少爺還為了搶著幫她寫作業直接打了起來,鬨得社交圈裡人儘皆知。
...那群蠢貨。
半個月的時間門,大大小小一共違紀了十幾次,趁老師睡覺,用毛筆在老人家臉上畫胡子都算輕的了。
聽著那位茶道大拿聲淚俱下的指控,嚴於律己的模範生真田弦一郎,人生中第一次羞慚對老師道歉。
這也是他第一次在老師麵前抬不起頭來。
在國外旅遊的桃見夫婦絕對是不知道的。
就算傳到他們耳朵裡,那對溺愛型的爹媽大概也隻會說出“我女兒果然好可愛”這種鬆懈的話。
要不是最後拿了全A,明年暑假的茶道班她是絕對沒辦法再去了。
這是多少人擠都擠不進去的課。
結果,桃見彌彌還氣鼓鼓地反駁,“不去才好呢,哼...我本來就不喜歡茶道!”
...讓人操心的笨蛋。
老了以後、死掉以後都放心不下的家夥。
明明做了這些,現在還一臉“真不懂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既疑惑又委屈的表情。
行,那就繼續生氣。
但他忘了這家夥是什麼性格。
就像沒看到他還在生氣似的,也毫不介意他一身外放的冷意,沒過一會,又朝他黏黏糊糊地湊過來貼貼,“走不動...要背。”
“你當我是什麼。”
桃見彌彌的仆人嗎,還是桃見彌彌的服務機器人,她說什麼就會立刻執行?
像是沒聽懂他的意思,也沒察覺到他話裡的冷淡和故意反問,她眨了眨眼,困惑了幾秒。
慢吞吞低頭看一眼鞋子,很快就不開心了,嘴巴低落地鼓起來,“可是,我的腳好痛...”
...真田弦一郎飛快檢查了一眼她的腳。
確認她是裝的,才不緊不慢移開眼神。
芭蕾舞已經好幾天沒去練了,這幾天都在茶室坐著吹空調,這雙鞋明明就很舒適...就是不想走路。
嬌氣鬼,懶散的家夥,鬆懈的要命。
等看到他解外套的動作,她飛快又自覺地抬起了胳膊,一臉就知道你會背我的得意表情。
乖乖任由他把外套係在她腰上,遮蓋住小小的短裙和腿,防止背的時候發生不可愛的走光意外。
然後舒舒服服爬上他的背。
嘟嘟囔囔,“弦一郎身上真燙,硬邦邦的...”
“嫌棄就下去。”
“.....”
委屈但識趣地閉嘴了。
半晌,才慢吞吞湊近他的脖子 :“你今天好凶...”
是嗎。
可他一直是這樣的。
在學校,比起老師,大家有時候更害怕他。
隻要一看到真田的風紀委員徽章,惹事調皮的人就會嚇的鳥獸散,讓同齡人畏懼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隻是一直沒用在她身上罷了。
等過完最後一個馬路,圈在脖子上的手突然慢吞吞收緊,腿也緊緊夾住他,一副不是很想讓他走的架勢。
哦,是看到自動販賣機了。
桃見彌彌的圓臉蹭著他的脖子,完全忘了他還在生氣。
“那個葡萄汽水大家最近都在喝...我還沒喝過。”
根本沒有任何要反省的態度。
腦子裡隻有汽水嗎,她是汽水腦袋嗎。
冷著臉掏錢。
結果喝了兩口就丟給他,又看著橘子味的汽水,眼巴巴的走不動路。
喜新厭舊、隨便移情的家夥。
冷著臉繼續掏錢。
路過甜品店,又說好想吃甜甜的銅鑼燒。
冷著臉繼續...
說著說著居然誇手塚媽媽做的甜品很好吃、手塚家的鮮牛奶也好喝之類的話。
不掏錢了。
...完全沒有一點眼力見的家夥。
忘了現在是誰在背著她嗎。
真田家是沒有給她做過甜點嗎。
早上出門前家裡的女傭特地給她熱了蜂蜜牛奶,她喝的那麼高興,還甜甜蜜蜜說最喜歡他家的早餐了。
沒良心的笨蛋。
故意做出要把她從背上放下來的動作,“那去讓手塚給你買吧。”
桃見彌彌果然被唬到了。
脖子一下子就被她圈緊。
臉蛋貼著他修長的脖頸蹭來蹭去,“弦一郎大笨蛋!剛剛差點摔下去了...哼。”
腦袋一點都不聰明。
從小到大,有他在的地方,她有摔過一次嗎。
還沒愉悅幾秒,就聽見她的嘀嘀咕咕,
“而且,我忘記他家要怎麼走了...好像是從這邊拐一下...”
“......”指關節捏的哢嚓響。
...居然。
什麼時候去的。
他怎麼不知道。
“那天差點就要在他家吃晚飯,結果在做齋戒...”
語氣這麼遺憾。
幾個意思。
是沒吃過好吃的飯嗎,手塚家的飯有什麼好在意的。
“還有還有,他...”
居然越說越起勁了。
“閉嘴,我不想聽。”
“..哦哦...”
飛快地閉緊嘴巴。
又小心翼翼偷瞥了一眼他的側臉,像是在確認他是不是又生氣了。
等確認過他沒有,圓圓的臉蛋就繼續窩在他脖頸邊,嘴巴氣鼓鼓。
“我的那個草莓發卡!”
哈,還敢提嗎。
“扔了。”
這家夥果然又開始不依不饒起來,吵的耳朵好疼。
“弦一郎大笨蛋!討厭死了,嗚嗚小發卡做錯了什麼...”
“會給你買新的,買很多很多。”
然後就立馬安靜了下來。
好半天身後的桃見彌彌都沒有再說話。
正疑惑想轉頭看看,就聽見她的哼哼唧唧。
“...弦一郎是不是超級討厭看到我和手塚說話...”
不然呢。
他表現的已經很明顯了。
不知想了些什麼,桃見彌彌乾脆閉著眼睛,好像她為了他做出了什麼巨大讓步似的,委委屈屈地開口,
“那我以後就偷偷和手塚玩好了!”
“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你看見的...會瞞的很好很好,隻要你看不見就不會生氣了...”
桃見彌彌越想越覺得這可真是個好辦法。
小尾巴還沒得意翹起來。
結果沒有一點點防備,背著自己的真田弦一郎突然就直接把她從背上給放了下來。
暈頭轉向的,身體還沒站穩。
麵前的真田弦一郎在麵無表情地捋袖子,隨後邁開腿,轉身徑直往回走。
“?弦一郎笨蛋!那是回茶室的路...”
“嗯,剛好回去揍一頓那家夥。”
正氣鼓鼓的桃見彌彌 : “?!!!!”
最終。
並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被桃見夫婦突然的一通電話催促,很快就回了家。
但如果爸爸媽媽不打電話過來,弦一郎好像...也是來真的。
桃見彌彌的腦袋抖了抖。
撲進剛回國的爸爸媽媽懷裡撒完嬌。
猶豫好半天,又跑了回來,黏黏糊糊地抱他。
弦一郎對不起,對不起弦一郎,這種話已經聽到耳朵都膩了。
雖然...可愛。
但這是第一次他沒有伸手回抱。
抿了抿唇,冷淡地抽身,不去看身後的桃見彌彌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就離開了她家院子。
遲鈍的笨蛋...不認認真真地生一回氣,她是不會意識到問題的。
她反而還氣鼓鼓,不知想到哪裡去了,表情非常委屈,“明明我和討厭鬼幸村也說話了,還拉過手了呢...弦一郎怎麼不生氣?你果然就是喜歡幸村吧!”
他有說過他不生氣嗎?
但幸村...
幸村和手塚是不一樣的。
不僅在於幸村是他重要的友人,還因為,一旦幸村想要專注地對付誰,就絕不會失敗。
正是因為真田弦一郎比誰都明白這一點。
所以。
從她和幸村見麵的那天起,真田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那是注定要交叉的兩個人。
如果他無法阻止,那就勉力去維持平衡。
等平衡被打破的那一天,哪怕會扭曲,哪怕會撕扯、糾纏...
都沒關係。
因為無論如何,他始終認為,自己最不想失去的那個家夥,也同樣最不想失去他。
幼馴染之間門,隨便誰抽離開,都會是血肉模糊的痛楚。
所以得一直一直在一起。
“揮劍的動作慢了些,弦一郎,剛剛在想什麼。”
道場邊,祖父的聲音讓真田回神。
“沒什麼,我會改正。”
...隻是在後悔下午為什麼沒有直接拎著手塚國光的衣領去球場打一架而已。
那個家夥大概也是這麼想的。
打球也好打架也好,這種事就算傳到兩家大人的耳朵裡也沒有關係,他們隻會付之一笑,甚至樂見其成。
在茶室的時候,僅僅是一個對視就能完全洞悉對方在想什麼,不遠不近,卻又最為了解彼此,微妙的友好與對立——一直以來他和手塚國光就是這樣的關係。
從一出生就和另一個人放在一起,事事都要比較,他們自然對彼此生不出多少好感來。
家族更是從上幾代就互為競爭對手,尤其是近幾年警壇整改,祖父即將進軍東京警視廳,未來勢必會和手塚的祖父繼續纏鬥。
私底下見麵時始終保持著體麵,可今天,他第一次沒有對手塚問好。
在自己最不願意鬆懈的家夥麵前任性地暴露了情緒。
待會抄十遍家規反省吧。
祖父歎氣。
大概看出了他一整晚的心不在焉。
“好了,來陪我下棋。”
“是。”
和手塚國光的祖父手塚國一見麵回來後,真田玄右衛門的心情始終不錯,慢悠悠地擺放棋子,“來看看你今天能不能贏過我。”
利落又不失風度地坐在了祖父對麵,真田弦一郎順手將口袋裡收繳的草莓發卡拿了出來,輕輕放在了一旁。
“有它在,我會。”
—
彌彌沒想到真田弦一郎居然還在生氣。
不僅好凶。
還有意識地拉開了距離,也沒有回抱她,中午都沒有來她家吃飯...
小氣鬼,大呆瓜,霸道的壞蛋,莫名其妙就生氣的家夥,扔她發卡的討厭鬼,壞東西!
從現在起她都不會理真田弦一郎了,直到他跑過來找自己為止!
反正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
每次她不理他,他過不了半天就會主動低頭的。
想著想著又得意起來。
“前幾天你爺爺好像在澳洲遇見了幸村一家,一起吃了頓飯,還和幸村爸爸釣了一天的魚,幸村夫人很關心你,一直在問你怎麼沒去...”
嘴裡的牛奶差點噴了出來。
隨後在媽媽“這樣一點都不淑女哦”的提醒下,又氣鼓鼓地咽了回去。
...她每天偶遇幸村就算了。
現在為什麼連她爺爺也開始了!
懂了。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幸村精市,對吧。
桃見彌彌委屈地瞪了一眼爸爸,撒嬌央求,
“才不要聽幸村...爸爸快說彆的好不好呀!”
直到爸爸乖乖說起其他的旅遊趣事,桃見彌彌的雙腿才快樂地晃蕩起來。
自從一個星期前,幸村去了澳洲度假,那種頻繁偶遇他的狀況才終於得到改善。
可是很快,老師就布置下了暑假的繪畫作業,她和幸村被排到了一個組。
隨後,幸村時不時就會打越洋電話過來,和她一起商討作業。
如果她任性地不接電話,甚至是得意洋洋地拉黑對方...
第二天就會有一個新的陌生號碼給她打電話。
直到連續拉黑五次,桃見彌彌實在受不了了。
她悲憤地跺腳 :“...你怎麼有這麼多號碼和手機呀!我什麼時候才能拉黑完!”
有錢的大少爺!簡直討厭死了!
隨後,又驚恐地抖了抖,“不會...不會這個暑假都拉黑不完吧?”
是很有桃見彌彌風格的奇思妙想。
電話那邊的少年從嗓子裡發出短暫的疑惑,“好奇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溫和調侃的語氣,卻大有一股“隨便她怎樣,他都奉陪”的愜意。
全世界最討厭的家夥...去了國外度假都陰魂不散的大壞蛋....每天都在外麵玩的大懶蟲...最最煩人的討厭鬼...
“說你啊。”
手機對麵傳來幸村慢悠悠的聲音。
“彆太過分...我可是聽得見的。”
捂住嘴巴,急忙後退了幾步。
沒想到居然把心裡話全都罵出來了。
可顫巍巍等了半天,他好像又沒有生氣,
鬆了一口氣,桃見彌彌很快就得意忘形地對著幸村挑釁,
“哼,就算你給我打一百遍電話,我的作業都沒畫!你著急的話就自己先交給老師吧!反正我是不會畫的...”
她才不要被幸村指導呢!就算暑假作業被打零蛋她都絕不要!
...這家夥。
明明是偷懶不寫作業,怎麼還能被她說的這麼驕傲得意,又光榮到不行的樣子。
好笑的同時,又覺得無奈惱火。
就為了不想被他指導,乾脆連作業都不交了。
都不知道是該說她有骨氣還是笨蛋。
抬手揮開身後的保鏢遞來的雨傘,少年眯了眯眼睛。
“我找你不隻是作業的事。”
彌彌 : ?
接下來天降噩耗。
原來不隻是暑假繪畫作業的搭檔變成了幸村。
就連下個月畫展,她的誌願者搭檔也變成了幸村。
在他回國前,除了作業,還得開始商量畫展的事。
“你這個大壞蛋!!!誰要和你一起負責組織這個啊...呸呸呸!”
桃見彌彌氣的蹦了起來,由於太過激動,又一個趄趔跌坐回地毯,手指不小心按下了手機的視頻通話。
...根本沒有機會掛斷,對麵的幸村接的飛快。
快的就像他早已伺機等待了許久。
趁她委屈地揉著腳腕,目光仔仔細細逡巡過桃見彌彌的臉,過了好半天才慢悠悠收回眼神。
半個月不見,頭發剪了一些。
腦袋上的發卡又換了一批。
在茶道課有了新朋友,差點又把他給忘的差不多了。
這一點還是很可惡。
關切地問。
“還好嗎?”
越聽越覺得幸村是在嘲諷自己。
桃見彌彌一點就炸,“都怪你!你怎麼這麼討厭!”
又被罵了。
看樣子還氣的不輕。
由於從認識這家夥到現在,每一天都要接受一頓“討厭鬼”罵戰的洗禮,這點程度對現在的幸村來說隻是灑灑水而已,完全的不痛不癢。
甚至還能反向調侃,“哦,那你說我和弦一郎誰更討厭?”
如果是以前,她絕對會說是幸村,但今天她猶猶豫豫了半天,“你們兩個都討厭!”
...啊。
這麼快就因為那個新朋友吵架了。
弦一郎果然不會鬆懈。
屁股和腳腕一下子坐的好痛!
桃見彌彌委屈地揉著眼睛,嘰嘰喳喳罵了幸村足足十分鐘,才覺得解氣。
然後就氣鼓鼓地要掛掉視頻。
“不許你看本小姐漂亮的臉!哼...”
...啊。
這可不行。
先順毛。
再吹捧。
“畫展你不管了?”
他溫和地把握著語調和分寸。
“如果你在的話,誌願者會很快就能組的起來。”
來自幸村的捧高讓桃見彌彌頓時變得得意洋洋,就像鬥勝的公雞一寸寸豎起靚麗的羽毛。
“那是當然了!我這麼可愛這麼漂亮這麼受歡迎,這個畫室沒我得散!”
腦袋被吹捧的暈乎乎。
被繞進圈套的桃見彌彌幾句話下來,就莫名其妙答應了和幸村組隊誌願者。
直到幸村溫和的收尾。
“那我們就這樣說好了。”
頭腦迅速恢複清醒的桃見彌彌 : ?
反應過來後,頓時又氣鼓鼓。
她盛氣淩人地叉著腰,鞋後跟一下下蹬著地板。
“是不是你讓老師把我們兩個放在一起的!”
明明這次的誌願者搭檔,她是和佐藤學姐一組的..
就連暑假的繪畫作業,一開始也是東京那邊的學長指導她。
結果她的組員在現在莫名其妙都變成了幸村。
通常情況下,如果是幸村做的,他會很爽快的承認。
沒想到這次卻得到了幸村的無奈解釋。
“我並沒有做什麼,請務必相信我。”
少年的聲音溫柔沉著,十分悅耳動聽,相當容易讓人動搖。
真的嗎?
桃見彌彌半信半疑。
秋山老師已經五十歲了。
雖然在繪畫上的成就享譽世界,可除了被他資助的學姐學長們,這輩子他也就隻有她和幸村兩個正式的學生。
幸村比她拜師更早,水平自然不必說。
在其他事情上,這個家夥也極其受秋山的信賴與器重,不管幸村說什麼,老師都會認同,欣賞,並讓他放手去做,甚至有時候的某些決定,秋山都會去參考幸村的意見。
儘管年齡比畫室的其他人要小,但莫名其妙的,他們全都以幸村為首。
隻要幸村一出現,不管是不是出於他的主觀意願,這些人都會自然而然地跟著幸村的步驟走,按照幸村的意思去做事。
總之這家夥...隻有外表看起來溫和無害,在秋山畫室,幸村完全是橫著走。
不對...他好像到哪裡都是橫著走的。
這樣一想更生氣了。
正氣鼓鼓地發著呆,手機對麵的幸村突然問 :“有一窩小兔子,要看嗎?”
“.........”
手機裡的桃見彌彌一臉“好想看可是幸村今天好討厭啊”的表情。
...多少給他收斂點吧,情緒全部外放的家夥。
最終好奇心戰勝了自尊心。
“......要。”
在家悶了一個月的小學生看什麼都是稀奇的。
更何況是一窩野生兔寶寶。
幸村低下身,漫不經心地,“先說謝謝哦。”
“謝謝你!”
“......”幸村微妙地頓了兩秒。
倒是真沒想過她會說謝謝。
突然這麼聽話。
有生之年係列。
...果然,在非常非常想要的東西麵前,桃見彌彌居然都沒什麼底線了。
有點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