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低著
頭,餘光卻不住地往前頭瞟,去偷看那支神域的精銳騎馬行過。
墨熄一身禁軍裝束,嵌有鐵皮的長靴踩著馬鐙,除了腰帶和護手閃著泠泠銀寒之外,全身都是黑衣打扮。
“羲和君真是太帥了啊啊啊!”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他剛剛好像看了我一眼!”
“哇,彆開玩笑了,他眼裡除了夢澤公主就不會有彆的人好嗎?”
“可他又沒公主成婚……他都三十了,沒妻子沒未婚妻也沒小妾,我想想還不成嘛,真是的!”
至於其他將領和兵卒,那表現就比墨熄甜蜜多了。
他們一個個都開開心心地和夾道歡迎的百姓們招手,尤其是嶽辰晴,居然還開開心心接過少女們遞來的花,打算往自己鬢邊插。被墨熄警告地看了一眼,才悻悻作罷,改委屈巴巴地捧在手裡聞。
官道很長,從城門慢慢踱進王宮,需要近半個時辰。
嶽辰晴老實了沒一會兒就又開始花枝招展,笑眯眯和彆人亂拋媚眼:“姑娘你好~”
“你真好看~”
“鄙人誠招小妾,管吃管住。”
墨熄厲聲道:“嶽辰晴!”
嶽辰晴捂住嘴巴。
這段劇情裡,墨熄過得著實不太自在。一路上被姑娘大嬸們圍觀也就算了,到了宮中,授勳禮後,還得在夜宴場應付那些千金小姐。
“羲和君,好久不見你了。”
“羲和君,你好像瘦了些。”
“羲和君,你看我今天的步搖好看嗎?”
最讓人驚恐的當屬夢澤公主的妹妹,宴平公主。她今年剛剛及笄,身段卻已然生長得極為窈窕,比她那位的姐姐不知嬌豔了多少,顧盼間都是茂盛的盎然春意。
她笑吟吟地走到墨熄麵前,嘴唇鮮嫩猶如多汁的漿果。
“姐夫。”她笑著逗他。
墨熄低下眼睫,為這個稱呼停頓須臾,而後轉身想走。
宴平忙拉住他:“姐夫,你一直不去和彆的姑娘玩,就站在這裡板著張臉,是不是在生氣我姐沒來呀?”
“公主認錯人了,下官尚未婚娶。”
“我隨便叫著玩玩嘛。”
墨熄按捺著火氣,冷冷道:“豈能兒戲。”
“好啦好啦,你彆生氣啦,我姐這些年身體不是太好,昨晚上又染了風寒,不
然肯定會來見你。”
墨熄知道夢澤公主的體質變差,其實與自己有著脫不開的乾係。
於是問:“病的重嗎?”
宴平抿嘴笑道:“吹了兩年塞外的風,還隻想著她呢?放心吧,隻是頭疼腦熱而已,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靜養一陣就沒事了。”
墨熄沒說話。
“羲和君,我姐都已經答應當重華祭壇的聖姑了,一輩子都不能嫁人的。你真要為了她一輩子不娶?”
“……”
“她當初追你的時候,你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現在後悔也晚了呀。”
宴平貼得墨熄很近,身上是甜膩的脂粉香味,她滿頭珠翠映著烏發,額間落著胭脂色的牡丹額麵,穿一件裹胸襦裙,笑起來的時候刻意前傾,半露的高聳雪胸脂玉般顫動。
“不如考慮一下我?我也長大了,不比姐姐差。”
說著想伸出酥手去環他的腰封:“不過上個床而已,不要太認真嘛。”她言笑晏晏間,似有似無地伸出點嬌粉色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你會喜歡的。”
“上床不要太認真。”
這句話簡直可以位列墨熄生平最痛恨的話的前三位,宴平公主撩漢不成,還精準無比地戳中了男神的雷點。
墨熄當場就想翻臉把酒杯砸她頭上。
離君淚:【注意:當眾把酒杯砸在宴平公主頭上屬於不規範行為,將扣除10%的角色還原度。】
“……”墨熄硬生生地把酒杯放下,頓了頓,冷然道,“不好意思。”
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行去殿外,外頭的露台很有些現實裡中世紀歐洲的樣子,大概是顧茫構架世界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帶了些個人喜好在裡頭。墨熄從仆侍那裡重新拿了一盛著琥珀光的琉璃盞,走到邊沿,一雙黑皮軍靴包裹的長腿放鬆了些,靠在露台的朱欄邊看著萬家燈火。這一晚重華帝都火樹銀花不夜天,解甲的戰士們重回溫柔故鄉,地上的光比天上的繁星更透亮。
離開了那滿殿煩悶,他透了口氣,閉了閉眼睛。
他都已經適應了這個飽受歡迎的貴族身份兩年了,但他仍是不喜歡,也不習慣。
如果說羲和君的設定哪裡和他最違和,那麼想必就是此處。他不知道顧茫為什麼要給
他如此優渥的設定。
他何曾這樣的過去?
太不真實。
在顧茫筆下他成了含著金鑰匙出身的貴公子,隻有他自己清楚,現實中,年少時候的他不過是一個連件像樣衣裳都買不起的貧寒學子。
他沒有錢,脾氣也不好,讀書時男孩們嘲笑他,女孩們嫌棄他,就連一些老師也在暗暗厭憎他,儘管他曾那樣不服輸地鼓一口氣努力著,但他們眼裡看到的最終也隻有那件破破爛爛的軍大衣。
隻有顧茫不一樣。
隻有顧茫,一直在很努力地讓他融入到他的朋友中,說他這好那好,並且堅定地告訴墨熄,你這麼好,總有一天你能有出息的,你會很厲害的。
再後來,高考了。墨熄進入了警校,姥爺留下的軍大衣成了筆挺的深藍色製服,他高挺英俊,堅忍強悍,年年都被評優,各項考核都名列前茅,他收到越來越的敬佩,畢業後更是多次立功,肩上抗的銜比同屆的任何一個警官都高。
但沒誰知道墨熄的過去是怎樣的。
故事的一開始,到底隻有顧茫一個人背著小書包,走向了那個默默坐在教室角落的孩子。
陽光傾照。他笑著說,你好,我叫顧茫,我能坐你旁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