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幾許死寂。
突然間,“嘩”地一聲響,墨熄咬牙切齒地把竹簡扯過來,杵在顧茫眼皮子前:“你這兩年就在這裡苟且偷生做著這些見不得人的下賤勾當,覺得怎麼樣?可曾痛快舒心?彆人扇你一個巴掌給你一點錢,這樣的日子你也能湊合是嗎?!!”
熔流終於衝破禁錮,壓抑著的狂怒就此噴湧而出。
墨熄喘息著,眸中閃著猩紅,眼眶卻是濕潤的:“那種男人你都陪著,你還是從前的顧茫?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居然曾經和你這種人是朋友,曾經為了你和彆人吵架,我居然曾經把你當我的……我的……”
他說不下去了,氣的連嘴唇都在顫抖。受到了他激烈的情緒影響,屋內用靈力點燃的燈燭瑟瑟抖動,光線一明一暗,投射著他們倆人目光相對的側影。
墨熄攥起顧茫的衣領,顧茫躲避無門,反倒是散亂了衣襟,兩人幾乎是鼻尖抵著鼻尖,眼睛杵著眼睛。
墨熄胸膛激烈地起伏著,就這樣盯著顧茫一會兒,忽然目光落下,掃到顧茫□□的肩膀。
那上麵青青紫紫全是鞭子抽過的痕跡……
墨熄隻覺得腦
中“嗡”地一聲,似有什麼熔斷了,他眼中的猩紅裡除了愈發熾盛的怒,還陡然多了些他自己都說不上的情緒。那情緒驅使他驀地抬手,狠狠扼住顧茫的臉頰,將人猛地抵在櫃子上,一手砰得撐在顧茫臉側,高大的身形壓下。
燭火垂死掙紮,終究不敵墨熄身上爆發出的狠戾靈流,驀地熄滅了。
黑暗中,墨熄盯著顧茫近在咫尺的臉,那粗糙的,帶繭的手指發狠地碾過顧茫的臉頰,嘴唇,嗓音既是憤怒,又是低啞。
他是那麼怨怒,甚至沒有發現顧茫眸色的異樣,沒有發現顧茫一閃而過的驚愕。
“為了活著,為了一點錢,要你怎麼樣都可以,對不對?”
顧茫似乎是被他掐的太難受了,臉頰漸漸漲紅,終於不再那麼沉默,而是在墨熄手下掙紮起來。
可是墨熄的理智已經告罄了,他眼裡根本看不到顧茫的痛苦,周遭那麼黑,死一般的黑暗,兩邊隔壁的屋子裡都是男人和女人的聲音,無孔不入地提醒著墨熄這是什麼地方,顧茫是在這裡做什麼的,他們在這裡又是可以做些什麼的。
墨熄為自己腦中閃過了這樣可怕的念頭而微怵了一下,頭皮隱約發麻。
他從來都沒有對顧茫產生過這樣的想法——他太正直,正直到覺得他們無論關係多親密,無論有多在乎彼此,他們都隻會是最好的朋友。
那麼多年來,他尊重顧茫,喜愛顧茫,珍視顧茫,把顧茫捧作他心裡的寶藏、火焰與英雄,所以哪怕給他再多的暗示,他都不會想到彆的地方去。哪怕他看到了《禁/書》楔子的開頭,他也隻是奇怪朋友之間有什麼內容是需要被禁的。
但是毫無疑問,他看到了那個渾身酒氣的男人從顧茫房間走出來,他直觀地知道了顧茫在這裡是能陪人做些什麼的。
他是外勤警察,這些年接手過的案子裡也有涉及男色服務的。他對此隻覺得惡心,而顧茫居然在做這樣事情,他的惡心裡更是轟然卷起無儘的妒恨與狂怒。
鄰屋的女人似乎被弄到了極致,黑夜間某些聲音簡直清晰得像是貼在耳邊。而顧茫因為呼吸不暢而作的掙紮一點不落卻被他當做了恬不知恥的勾引。
墨熄的眼睛慢慢地暗下
去,裡頭有翻沸的鐵水,燙的驚人,因為怒,或者因為其他。
恬不知恥。
……不知羞恥!
“放……開……”
“……”
墨熄沒有放手,隻是出聲冷笑,那笑聲中一點快慰的滋味都沒有,儘是極致的失望與妒恨。
他裹挾著仇恨,亦或者還有彆的什麼東西,嗓音濺滿星火,沙啞得令他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他俯身,貼在顧茫耳邊,咬牙切齒道:“你讓我選什麼?真的想要跟我上床?”
太衝動了。
此言既衝出,自己也覺得心驚。
墨熄幾乎從不說這種字,他是個聽到嶽辰晴說葷段子都會皺眉的人。可是這一刻他竟被逼得魔怔至此,幾句話不假思索衝口而出……凶煞的,威脅的,狠戾的。
獸性蟄伏的。
絕望的。
墨熄暗罵一聲,忽然重重砸在架子上,顧茫存錢的小瓦罐晃了幾下,啪地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他下意識地一轉頭,目光刮過,並沒怎麼在意。是過了一會兒,他才猛然意識到什麼,倏地鬆開掐著顧茫的手,直起身子,轉頭看向地麵。
一點月色從窗外照進。
那小小的儲錢瓦罐裡,原來什麼也沒有……
顧茫竟然並沒有得到過哪怕一枚最小最小的白貝幣。那罐子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