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來了三輛自行車,葛寶生自己騎一輛,韓紅兵馱著謝虎山,大喜自己騎一輛,他本來該馱著馬三兒,但馬三兒這次民兵比武排名墊底,被葛寶生勒令跑步回村。
晚上大媽陳春香過來給奶奶送飯,一起吃飯時,說起剛才李家寨獸醫站來了三個人,一個站長倆獸醫,特意下班來家裡見謝啟茂,說了很多話,但具體說啥,謝啟茂耳朵不好使,壓根沒聽清,大概意思是挺對不住,讓謝啟茂千萬彆生氣,都是誤會,說不知道鹵煮攤是他侄子打理,以後絕對不會再出類似問題。
“那我大爺咋說的?”謝虎山咬著窩頭,對大媽問道。
大媽哼了一聲:“你大爺那腦子能說啥,他都沒聽清,還以為你給人家添了麻煩,人家來找他問責,一個勁兒的跟人家說回頭就讓你該種地種地去,不再摻合副業組的活,還說侄子愣,歲數小,他們多包涵。”
“完了呢?”謝虎山問道。
“完了有倆人聽你大爺這麼說,我看都快哭了,以為你大爺說假話呢,說啥不肯走,最後還是被他們站長小聲勸了幾句領走了,要不我今天咋來的這麼晚。”
“剛走?”
“剛走啊,坐騾子車來的,現在還不一定出村呢。”
謝虎山放下手裡的窩頭,站起身朝外跑:“奶,你們先吃,我一會兒就回來。”
過了十幾分鐘,謝虎山才又走回來,坐回飯桌前:“沒事了。”
“你乾啥去了?”大媽看著他跑的一腦門子汗,疑惑的問道。
謝虎山拿起黃瓜蘸著大醬咬了一口:
“沒啥,跟那倆獸醫聊聊天,給人賠禮道歉,再求他們辦點事,打聽打聽有病的牲口。”
“牲口有病求彆人獸醫站的人乾啥,有啥病找你大爺不就完了?”
“我大爺辦不了。”謝虎山對大媽說道。
一聽謝虎山敢質疑自己丈夫的獸醫技術,陳春香不滿意了:“虎三兒,彆的不敢說,這話我敢替你大爺吹,在浭陽縣,要是連你大爺都治不了的病,就沒人能治了。”
“不是給牲口治病。”謝虎山猶豫了一下:
“我讓那三個人以後有時間了幫我留意哪有癱了或者瘸了,沒法乾活隻能待宰的母驢,我大爺不可能有功夫幫我打聽這種事,但那仨人可以。”
“打聽那玩意乾啥?殺了賣肉?”
“副業組掙的錢再攢攢,我想買幾頭瘸母驢癱母馬養著,讓六爺的一丈青給它們配種,牲口懷孕這一年的草料錢,我這個副業組出,這樣明年就能幫隊裡添幾頭騾子。”
“瞧我侄子這覺悟,年底咱隊再選生產隊長,大媽替你張羅,讓大夥都選你算了!”陳春香聽完,剛誇兩句就笑容凝固,看看自己婆婆,又看看謝虎山:
“一丈青那是你六爺的心尖子,你找幾頭瘸驢給一丈青當媳婦,先不說一丈青願不願意,你六爺就不可能同意,他不同意,你彆說讓一丈青配種,彆人喂料喂水都不帶吃一口的。”
彆說配驢,自己公公連品相差的母馬都不讓一丈青配種,唯恐自己親手從小養大的這匹馬受委屈。
自己大侄子可倒好,要找幾頭癱驢瘸驢給心高氣傲的一丈青當媳婦,多大仇啊……
“以後再說,錢還沒攢夠呢。”謝虎山啃著黃瓜:
“更何況不就給牲口介紹對象嘛,把六爺當成男方家長,我自己是女方家長兼媒婆唄,我有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