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韓老狗如何敲竹杠(1 / 2)

重回1978 一勺往事 6206 字 3個月前

第二天七瓷就派人來了,對方領導沒敢自己直接找過來中坪,不知道轉了多少人情關係,愣是在上午十點鐘時,帶著浭陽縣政府還沒退的老乾部一起開車趕到了中坪大隊部。

這位老乾部的媳婦姓韓,不過不是中坪村走出去的,是韓家樓走出去的。

但按照輩分,是韓老狗的姑姑,所以這位老乾部算是老韓家的姑爺,雖然沒什麼大的來往,但總有那麼一些親情聯係。

謝虎山如今是大隊乾部,三隊隊長,這種事雖然輪不到他出麵主持,但至少已經有了隊部旁聽順便幫韓老狗站腳助威的資格。

換做以前,他隻配帶著韓老二那群貨在外麵等著,現在韓老狗跟外人談判,身後站著民兵營長兼武裝民兵連長葛寶生和他治保主任謝虎山兩個人。

對方隻來了四個人,一輛車,為首的是七瓷廠的書記,姓錢,其次是七瓷廠公安科的科長,再有就是韓家這位乾部姑爺和一名瓷廠司機,絕對的輕車簡從。

而且言談舉止和做派非常謙遜。

中坪這邊出麵和對方談話的就是韓老狗一個人,這是中坪多少年的規矩了,一旦有需要對外的事,甭管事大事小,首先確保大隊內部先統一意見,絕不能出現不同聲音。

是戰是和,是死是活必須隻能由一個人說了算,不能談判半截,自己內部出現不同的聲音。

其他大隊乾部要是願意,可以在旁邊陪著坐會兒,但具體事情上,不能隨便開口說話發表意見。

有意見既然不早說,那一旦開始談,就算再不滿意韓老狗的處理方式,也隻能憋著。

雙方先借著浭陽縣這位韓家乾部姑爺的關係,互相寒暄了一會兒,喝了杯茶水之後,那位七瓷的錢書記才把話題轉到昨天那件事上:

“是這樣,韓書記,經過廠領導了解,發現昨天咱們中坪軋鋼廠有位叫韓紅兵的年輕同誌受委屈了,廠公安科的工作出現了重大問題。”

“廠領導得知這件事之後,連夜組織開會研究處理,首先呢,我們決定把那兩名帶韓紅兵同誌回去的公安科工人,全廠開大會通報開除,廠公安科原來的科長也準備給他處分,讓他換個地方發揮餘熱,今天跟我來的這位高科長,雖然也是我們七瓷的人,但之前一直以工代乾,在堯山公安局工作,這次被廠領導決定抽調回來擔任七瓷公安科長。”

“後續的一應處理,都會是在全廠大會上進行,我這次來呢,第一件事就是想說啊,您過幾天還得賞光,帶著那位韓紅兵同誌,親自去大會上監督一下,看看我們處理的怎麼樣,是不是滿意,如果有不足的地方,歡迎您再給我們提一些寶貴意見。”

韓老狗麵無表情的點點頭,吧嗒著煙袋:

“我們是鄉下種地的農民,不懂那些,城裡的廠領導們說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這件事很惡劣,如今都已經改革開放了,用過去那種下作手段整人那一套,必須禁止。”瓷廠書記麵容嚴肅的繼續說道:

“所以第二件事,我就想說我們廠技術員趙善誠借著一本所謂黃書整人這件事,把他開除出廠是肯定的,絕不能姑息,同時,廠公安科後續會對這件事立案,如果調查後發現有必要,該抓就抓,該判就判!我來,也是表個態,請韓書記和韓紅兵同誌的家屬放心,肯定很嚴肅處理這件事。”

“這件事確實很惡劣,昨晚整個大隊一多半的社員都睡不著覺。”韓老狗取下煙袋磕了磕,對瓷廠書記說道:

“領導們還是要抓一抓這些問題,你們城裡人可能不怕這些事,可我們農村人沒有彆的路,這整人的口子一開,成分一受影響,那是不小心就容易鬨出人命的。”

瓷廠書記連連點頭:“韓書記您說的沒錯,我來的第三件事,也是最後一件事,是關於韓紅兵同誌……或者說中坪生產大隊因為這件事受影響的一個補償問題,孩子受委屈了,不能白受,趙善誠的父母和我們廠領導,在出發前都叮囑我,讓您隨便提條件,我們隻要能儘力滿足,就絕不推辭。”

謝虎山在旁邊聽得心裡直嘀咕,對方廠裡有明白人啊?

這是硬生生想要把談判引入人家那一方的節奏。

第一,對方沒讓名字叫趙善誠的小眼鏡父母跟著來增加不必要的變數。

第二,來了之後沉得住氣,決口不提人被中坪扣下這事。

第三,對方開口說的三件事,全都是跟中坪這邊展現姿態的安排。

抓韓紅兵的廠公安,開除。

趙善誠開除,還得被廠公安科調查,搞不好要送進去。

韓紅兵受委屈了,中坪這邊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這姿態放得很低,就會讓一門心思憋著想要獅子大開口的人很為難,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更何況旁邊還坐著一個光喝茶不吭聲的韓家姑爺呢,雖說七瓷沒有用這位韓家姑爺幫腔的打算,但人在這坐著,就是對方的壓艙石,不用求情,看著就行,這麼低的姿態擺出來,你中坪人獅子大開口,到時候韓家姑爺回去都得替你們出去揚名,說你們乾的事不厚道。

刁民,也是要臉麵和牌坊的。

謝虎山在心裡盤算著中坪現有這些乾部遇到這局麵,誰能拉下臉。

楊利民肯定不行,老楊腦子想得多,這種局麵是想得越多,產生的顧慮越多,最後肯定扯犢子,占不到大便宜。

師傅張誠估計也不行,因為老張好麵兒,對方姿態低,老張也拉不下臉。

但是公社書記尹千峰應該沒問題,老尹那是笑麵佛,你姿態低,我姿態更低,但對方要玩這套,尹千峰能打官腔兜圈子,絕對不跟你說一點兒正事,就跟個老陰比一樣,兜著圈子慢慢耗,啥時候對方沉不住氣,要漲調門,讓他逮住機會,那肯定沒跑,也就是韓老狗不吃他這套,能治的了他。

韓老狗麵對這種情況那就更沒問題了,因為姿態低這招,韓老狗已經被尹書記整免疫了。

某些時候,韓老狗其實和看磅房的老猛類似,你愛說啥說啥,說多慘,不妨礙我宰你。

要不然尹書記能看見他就腦袋疼嗎?好話軟話早就跟韓老狗說過無數遍了,一點效果沒有。

再有就是他自己,因為謝虎山覺得自己也能把節奏給扭過來,方法很簡單,就是一般人不屑這麼乾:單純不要臉就行。

“要說領導們深明大義,這事我聽著辦得就敞亮,沒說的,挑不出毛病。”韓老狗聽完對方的三件事,慢悠悠的又朝煙袋鍋裡裝了袋煙,劃著火柴,慢慢的借著火苗把煙袋鍋嘬著:

“昨晚人被帶回來,大隊乾部和很多中坪群眾都主動提出,我們不是刁民,要相信人家廠領導能公正處理,抓緊把人送回去,可是最後為什麼沒送成呢?”

對方幾個人眼巴巴的瞧著他,那是光抓人的事嗎?今天瓷廠大門那倆槍眼可還清晰可見呢。

韓老狗取下煙袋,看向錢書記:

“因為我是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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