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攥緊蘇心澄的小手:“陳侍衛,能不能再問問?”
陳衡麵無表情,語氣跟他主子一樣冷冰冰的:“不能,主子的命令如此,我隻負責照辦,姨娘去就是了,主子說,讓我代為照顧孩子。”
沈定珠貝齒咬唇,如花般嬌韻的麵龐充滿不願。
但小家夥蘇心澄卻很高興,她歡呼雀躍著,鬆開了自家娘親的手,跑到陳衡身邊:“陳哥哥,一會帶我去河邊玩耍吧!”
沈定珠多看了陳衡幾眼,料定她隻要哄好了蕭琅炎,女兒就能安然無恙,畢竟,蕭琅炎已經知道了蘇心澄是他的親骨肉。
他再冷血無情,也不會連親生的孩子都殺。
沈定珠便聲音溫柔地交代小家夥:“澄澄,那你不許調皮,娘親去去就回,你一路跟好陳侍衛。”
蘇心澄點頭,小臉笑得像花一樣燦爛:“好!”
沈定珠看得出,女兒倒是很喜歡跟陳衡和蕭琅炎相處,小家夥沒有安全感,一下子看到這麼多拿著刀劍的人,她便有了十足的底氣似的,到處亂跑。
沈定珠走到門口,喬裝打扮成普通隨從的暗衛,替她挑簾,她默默地坐了上去。
蕭琅炎高大的身形,靠在車廂裡,手裡持著一卷書,眉宇冷情寡淡地看著。
沈定珠坐在他身旁不遠處,也不敢靠近,老老實實地縮著。
馬車行駛起來,沈定珠看了一眼窗外,隻見馬車漸漸駛出城中,像是去往西郊的方向。
馬車裡死寂一樣的沉默,兩個人都沒有開口,隻有車軲轆碾過地麵時的骨碌碌響動。
終於,蕭琅炎將手裡的冊子,扔到沈定珠懷裡。
“好好看看,然後,你自己挑一家。”
沈定珠一怔,狐疑地翻開冊子,一頁頁看去,竟然是各戶人家的介紹,寫得事無巨細,優點缺點都列了出來。
有城中的王員外,他隻有一妻一妾,卻都無法生育,正在四處尋找孩子過繼;另外一家是縣令高大人,他想為自己和離回家的女兒過繼一個孩子,這家人標記的特點是規矩森嚴。
沈定珠看了幾頁,便頓時明白了蕭琅炎的意思,她抬起頭來,芙蓉般絕麗貌美的麵孔,失去血色般。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要將澄澄送走?”那可是他的親骨肉!
蕭琅炎冷冰冰地看著窗外,聲音不帶感情地傳來:“你流落在外四年,朕帶著你和一個孩子回去,勢必會遭受非議,所以,朕隻能帶你回去。”
“你為蘇心澄挑選一戶好人家,朕會將他們帶回京城,讓孩子在你的眼皮底下長大,更會保她養父母有生之年富貴榮華,如果這冊子上的你沒看中,等回到京城,朕再讓你好好挑選。”
沈定珠控製不住身上的顫栗,惱怒至極,更是傷心,她發了狠,將冊子狠狠摔在他身上。
蕭琅炎頓時眼神凜冽地看向她:“你還敢鬨脾氣?”
沈定珠眼圈殷紅,白皙的肌膚,因惱怒而泛出粉紅,她憤恨地看著他:“皇上憑什麼這麼做?您可以厭棄我,報複我,但澄澄是您的骨肉,您明明知道,還要將她拋棄,您的心到底是不是石頭做的!”
她倒吸一口涼氣,扭頭乾脆利落地擦去淚水,紅著眼冷淡說:“我絕對不會同意送走澄澄,自打離開那日,我沒想過回到京城,如今有了孩子,更不會跟她分開。”
“皇上自己回去吧,這一趟您隻當妾已經死了,往後對外,妾也絕對不會告訴彆人,澄澄的身份。要是您還不放心,怕我們母女有損您的天威,妾今晚就可以帶著澄澄離開,永遠不再回來。”
蕭琅炎目光森森,麵上還保持著克製的冷淡和疏離,但薄眸中卻已燃起炙熱的怒火。
他聲音沉冷,幾近於切齒:“不跟朕走可以,難道,你也不管你的父母了?”
沈定珠被他逼的兩難,淚水如決堤的山河,不斷湧出眼眶,即便她攥緊掌心,警告自己不能在他麵前,這樣沒出息的流淚。
可想到要跟女兒分開,還無法幫助年邁的爹娘,沈定珠就止不住的委屈。
她哭著,更像是哭訴著這幾年的辛苦。
“澄澄是妾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生她那天妾整整痛了兩日,險些死去,澄澄就是妾身上掉下來的肉,您非要妾在她和父母之間做選擇,世上安得兩全法,您一定要這麼殘忍嗎?”
蕭琅炎聽到她說生產時的艱難,眼神更加漆黑攝人,他沉著臉色的時候,像一塊上好的冷玉。
她一個人在外,想必是受了許多委屈,而生孩子猶如過鬼門關,真不知沈定珠這樣嬌氣的女人,是怎麼咬牙撐下來的。
沈定珠徹底寒了心,她說:“妾不回京城了,妾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