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不該想的人,於是沉下臉色。
一旁彈古箏的張貴人看見他這個反應,心中忐忑,便馬上彈錯了一個音調。
蕭琅炎抬起冷眸看去,張貴人嚇得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臣妾一時走神,就,就彈錯了一個音。”
按照平時,他的耐心不足,定然是要將人趕出去的。
可是今夜,蕭琅炎有心逼迫自己拋開一切私心,任何決策,從理智出發。
張家是個很不錯的棋子,拿來牽製孫家,會極為順手。
他放下書卷,拍了拍身邊:“無妨,朕也聽累了,就寢吧。”
張貴人站起身,麵頰滾燙發紅:“是。”
她輕輕地脫下外袍,蕭琅炎就皺起了眉頭,他不記得妃子侍寢,是要脫衣才能上龍榻了。
以往沈定珠在乾元殿侍寢的時候,她從來都有些不適應,都要靠他哄,她才願意半推半就,最後每每都是蕭琅炎抱著她,按在榻上,強行剝了她的衣裳。
時常會引來沈定珠嬌怒的低呼,如無必要,她一般會忍著,但有時蕭琅炎故意逗她生氣,她便也會像生氣的小狐狸一樣,一口咬住他的肩頭,或是用纖細的手掌,輕輕地穿入他的發中,稍微地撥一撥,兩人儘顯親密。
蕭琅炎想到這些,走神的瞬間,張貴人已經到了龍榻邊。
“等等,”他回過神,語氣冷淡,“你去窗下那張軟榻上伺候。”
張貴人麵色一僵,回頭看向那軟榻。
窗下的榻窄小,原本就是坐著賞景的,怎麼能躺人呢?
不過,她也不敢再挑剔什麼,畢竟進宮到現在,她還是第一次被蕭琅炎點來侍寢。
“是。”張貴人走到窗下的榻邊,正要繼續脫衣服。
蕭琅炎卻恍然想起,沈定珠也在那張窗下的榻上趴過,倘若再讓彆人上去,他竟由衷地生出一種厭惡和愧疚的感覺。
“罷了!”蕭琅炎不再與自己的心對抗,“你走吧,朕今夜無興致了。”
張貴人麵色煞白:“皇上,可是臣妾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惹您不愉快了?臣妾可以改,臣妾願意認錯。”
“朕累了,與你無關。”蕭琅炎聲音冷淡,又象征性地賜了一些首飾給張貴人,才讓徐壽帶著哭哭啼啼的張貴人離去。
等徐壽再回來的時候,蕭琅炎已經自己換了衣裳。
“皇上,夜裡露寒,您這是要去哪兒?”徐壽驚訝。
蕭琅炎束緊腰封:“隨便轉轉。”
徐壽連忙傳儀駕,蕭琅炎卻說不必,他隻讓徐壽和陳衡兩個人跟著。
蕭瑟的秋風,吹過帝王薄冷英俊的麵孔,他看似漫無目的地行走,最終卻還是來到了瑤光宮前。
白玉階上,禁軍守衛森嚴,殿內燃著一支燭火,從外頭看去,顯得色澤黯淡。
此時,沈定珠正吐的昏天黑地。
晚上送的膳食都是葷菜,隻有一碟水青菜。
她隻將青菜吃了以後沒多久,卻又餓了。
自從有孕,她時常餓的快,沒想到吃了半盤涼鹿肉,半個時辰就吐了兩次。
她無力地跌坐在床榻邊,纖細白嫩的手扶著床杆,幾次想站起來都沒有力氣。
她穿著的那件單薄的月藍色衣裙,已經被她弄臟了,飽滿的桃兒乳被勾勒的顫顫,一張細腰比之前更為窈窕。
這些日子沈定珠消瘦憔悴,麵頰卻依舊還是雪白的色澤,肌膚滑如凝脂,此刻跌坐在榻邊,燈下美人,猶如披著一團光影。
門口傳來動靜,是禁軍的聲音——
“卑職等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