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他自己去查的,他卻將這個功勞給了沈定珠,是為了讓她在後宮跟大家和諧相處?
珍嬪說到這裡,氣的絞緊帕子:“蘭妃從前不過是我家裡的一介奴仆,我們給她吃喝,她非但不記情,還變成一條毒蛇,我絕不會就這麼饒了她!”
封靖沒有要蘭妃的性命,珍嬪卻不會輕易罷休。
沈定珠對她們之間的恩怨不感興趣,隨口附和著:“這樣的人藏得深,從前你或許就在她手底下吃過虧,也說不定。”
沒想到,僅是這一句話,就打開了珍嬪的話匣子。
她聽言瞪圓了杏眼,一臉敬佩吃驚:“阿珠姑娘,你真是好眼力,我回去以後細想,果真如此,蘭妃從我進宮時,就不安好心!虧我以為她算自己人,經常與她說些肺腑之言,竟成了農夫與蛇的故事!”
珍嬪說起來,就沒完了。
她先是講到蘭妃從前在宮裡時,陪著皇帝身邊成長,有多麼艱難,而珍嬪家裡又是如何偷偷給予幫助。
後來又說到她入宮以後,蘭妃怎麼明裡暗裡給她絆子,挑撥她跟王貴人的關係。
沈定珠漸漸聽走神了,她水霧空濛的眼神,掠過珍嬪跪在地上的身子,看向半敞的窗子外,那在烈日下搖晃的樹枝綠蔭。
碧翠的葉,棕黑的木,和烈烈蟬鳴。
忽然,耳邊傳來珍嬪的一句詢問:“阿珠,你最講道理了,你說是不是這樣?”
“嗯?”沈定珠回過神,目光重新落在珍嬪身上,紅唇抿出一抹得體的笑容,“算是吧。”
可珍嬪說的是什麼事,她都不知道。
沒想到,她回答以後,珍嬪杏仁眼裡,劃過一絲驚訝,很快掩下去。
沈定珠隻怕自己再這樣走神,又要說錯話,於是讓沐夏拿來清涼膏,她讓珍嬪上前,親自用紫玉小玉柄挖了一點,給她塗抹在通紅的臉頰上。
珍嬪渾身一震,杏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我剛剛就在想,外頭的太陽那麼毒辣,你曬了一段時間,若不敷藥恐怕是要脫皮了,到時候疼得很,我這兒的清涼膏很好用,隻是給你上完藥以後,你得儘快回去躺著休息,千萬彆再曬著了。”
沈定珠說的和善,心下卻巴不得珍嬪快走,她實在是招架不住這樣的話匣子。
然而,珍嬪卻久久回不過神,癡癡地看著她。
這還是珍嬪第一次近距離看著沈定珠的容顏,從前隻知道她漂亮,靠近一看,竟然更加驚豔。
細膩的皮膚白如鵝脂,紅唇黑眼,雲鬢蓬鬆,身上戴著最名貴的玉器,可卻被她的美貌徹底掩蓋了光輝。
這一瞬間,珍嬪竟生出幾分理解封靖的心情,怪不得皇帝天天過來,若她是皇帝,也要天天看著這樣的美人,哪怕不說話,隻是看著,都能身心愉悅。
更何況,沈定珠一邊給她敷藥,動作輕柔,還一邊淺笑著說:“等會你可得趕緊回去了,不能再曬了,你瞧,鬢邊的這麼紅。”
這溫柔的語氣,和身上散發出來的充滿母性光輝的美,讓珍嬪都忘了眨眼。
珍嬪這次竟然很聽話,沈定珠給她上完藥以後,將剩下的清涼膏都送給了她,珍嬪帶著宮女,不知為何有些羞赧地福了福身,隨後飛快地走了。
沐夏上前來收茶盞,疑惑地說:“小姐,奴婢應該沒拿錯吧,怎麼敷了清涼膏以後,感覺珍嬪主的臉更紅了?”
沈定珠終於應付走了,她將扇子一扔,重新躺回湘妃竹榻上,懶洋洋地說了句:“曬得太厲害了,她可彆毀容賴在我身上才好,你從箱子裡找一找,若還有清涼膏,都給她送去。”
沐夏連忙去找了。
夜裡,封靖先去了珍嬪的宮中,兩人對坐用晚膳的時候,封靖一直有意無意地詢問珍嬪,今天沈定珠都跟她說了什麼。
奈何,珍嬪總是心不在焉,時不時抿唇笑一下。
封靖微微擰眉,放下玉箸,鳳眸漆黑:“你到底有沒有幫朕旁側敲擊,她有沒有因為朕對蘭妃的處置,而生出一點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