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不喜歡封靖,可也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何況,她已經跟封靖說清楚了。
於是,沈定珠凝了凝心神,才說:“肯定不是我的,我沒有東西落下,對了,我進禪房的時候,沙彌說那間屋子本來是被另外一個香客定下了,說不定是我們走後,那香客去了留下的呢?”
她素有細枝末節的反應,都被蕭琅炎收入眼底。
他微微昂起冷峻的麵龐,薄眸中的黑色,就像冬天的夜一樣,仿佛刮著寒風。
沈定珠被他看的漸漸心虛,她的指尖輕輕攥住內襟裡的衣袖,正當她以為蕭琅炎已經全部知道了的時候,他卻忽然笑了一下。
“朕也是這麼想的,應當不會是你留下的。”
他說完,轉而就將蕭心澄拉到了身邊,與女兒談笑玩樂,還不忘指著連綿的群山,告訴她那山後,都是什麼樣的風景。
蕭心澄聽的津津有味,在看向自家父皇的大眼睛裡,滿滿都是對父親的崇拜。
“我以後也要像父皇這樣,走遍山川,做一個很厲害的人!”
“好,朕等著澄澄長大的那一天,”說完,他道,“父皇累了,澄澄去找你娘親玩吧。”
蕭心澄果斷乖乖地蹭到了沈定珠的身邊,靠著母親的肩膀坐下來,隨手拿了一本馬車角落裡的書籍閱讀起來。
沈定珠抬眸,看著蕭琅炎已經抱臂,靠在了一旁,他微微側靠的容顏,英俊至極,然而,那微凝的劍眉,卻透著一種冰冷疏遠。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定珠主動拿起角落的兩個軟枕送過去:“靠著睡吧?”
蕭琅炎睜開眼,隻是看了看抱枕,便嗯了一聲,繼而又閉上了眼睛。
不對勁……
沈定珠默默地瞧著他,蕭琅炎的態度很奇怪,難道他真的發現了什麼?
其實說來也是她不對,夫妻之間,不應該有隱瞞的事了,可是她怕蕭琅炎對封靖下死手。
但,蕭琅炎才是她丈夫,隱瞞他終究是不對的。
沈定珠內心百般糾結過後,決定今晚在沈府用完膳,等回到宮裡,兩人獨處時,再好好告訴他。
然而,沈定珠沒想到,馬車到了沈府門口,蕭琅炎忽然要回宮了。
“你跟澄澄留下來,陪嶽丈和嶽母用膳,戌時之前,朕會派人來接你們回宮。”
沈定珠看著他,美眸晃動著憂心忡忡的色澤:“你有要事要去忙嗎?”
蕭琅炎點頭:“有一些棘手的朝政,朕需得儘快回去吩咐安排。”
沈定珠隻好帶著女兒下了馬車,蕭琅炎不忘囑咐蕭心澄:“聽你娘親的話,乖一點。”
蕭心澄稚嫩的聲音高興地揚起:“我知道,父皇放心吧,表哥,我來咯!”
小丫頭興奮地像一隻出籠子的小鳥,跑進沈府裡,恰好沈家老夫婦也出來迎接了,沈老國公一下子將小丫頭抱起來,花白的胡子笑的上翹。
“哎喲!外祖的小澄澄,居然又長高了,外祖父再老一點,就要抱不動你咯!”
“沒關係,外祖父,等我長大了,我來背著您,到時候您想去哪兒,澄澄就帶您去哪兒。”
一番話,將沈老國公哄得大笑不止,連站在門口的女兒也忘了,抱著他的寶貝大外孫女就進了院子。
沈母見沈定珠還立在門口,不由得走過去:“珠兒,瞧什麼呢?”
蕭琅炎的馬車,已經出了巷子,看不見影了。
沈定珠收回目光:“娘,皇上從前將我送回家的時候,是不是都要看著我進門才走?”
沈母聞言,輕輕一笑:“你呀你,平時被寵慣了,他一不做,你就不習慣,哪有這樣的道理,皇上是男人,不是聖人,這些無傷大雅的小問題,你彆放在心上。”
說著,她拉起女兒的手:“你二哥被我催著相看姑娘催怕了,好幾日都不回來住,今天聽說你要回來用膳,他才回家一趟,你一會見到他,可要好好幫我再跟他說說,公務再重要,也彆耽誤自己成家。”
沈定珠跟著母親的腳步進了府邸,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時近黃昏,天色卻像是鉛灰色一般,仿佛也染上了秋天特有的低沉,餘下的日輝竭儘全力,也隻能透過夜雲,灑下微弱而蒼白的光芒。
不久後,燈籠點上,風中飄零的落葉,打著旋兒從沈府門口經過,落在水窪裡,驚動了一汪朦朧破碎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