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雪比往年來的都要早,足足下了兩日,像是老天爺要將整個京城翻手覆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好在第三天的時候放晴了。
沈定珠撫著孕三個月的肚子,站在半敞的窗牖下看院子裡新栽的梅花。
前段時間她想吃梅花烙,蕭琅炎就讓她二哥沈遊帶人,去砍了幾株開的正好的綠梅回來。
可沈定珠孕中心思變化的快,看見那綠梅綻放的極漂亮,花蕊嫩黃,一時間又不忍心吃了,便讓花匠在乾元殿的南邊一側,將梅枝移花接木,重新栽種下去。
她日日臨窗賞景,心情也好。
蕭琅炎還真是做到做到,將她養在自己眼皮底下,在照顧她的那些事上,他事事親力親為。
隻不過,大概蕭琅炎不願意就這樣鬆口說原諒了她,故而每次還刻意板著冷峻的臉,隻偶爾失笑兩聲,便又很快端起嚴肅。
沈定珠已經習慣了他這個態度,知道他對封靖來的事很不滿,所以也儘量順從,不去招惹他。
但她越是淡定應對,蕭琅炎就偏要逆反她的一些決定,最好是看見沈定珠瞪他一眼,他才肯罷休。
蕭琅炎最是受不了她對自己一副順從的模樣,會讓他覺得冷淡疏遠,他們是夫妻,她可以對彆人如此,但對他怎能冷淡。
這不,沈定珠站在窗前賞雪和綠梅的時候,蕭琅炎被一群宮人簇擁著回來了。
他在門口撣去龍袍上的塵雪,將鎏金龍紫的大氅交給了徐壽,蕭琅炎闊步去了暖路邊,先將一雙大掌暖熱,等著一會抱沈定珠時,彆冰著她。
沈定珠回眸,依舊站在窗子邊,沒有迎上去。
上次她迎上去了,可蕭琅炎非說他身上冰涼帶著風,凶巴巴地將她說了一頓,又拿被子給她裹了起來,放到床榻上抱著好一會才鬆手。
為避免他折騰,這次,沈定珠學乖了,她也不湊上前。
“皇上這麼早就忙完政務了?”她看了看旁邊的更漏,按著這個時辰,他應當剛下早朝沒多久才對。
蕭琅炎暖著手掌,側眸看著她,低沉的聲音,聽來悅耳。
“一會你二哥沈遊帶著你侄子沈青山入宮看望你,朕正好有事要跟沈遊說,故而一同過來交代。”
美人今日一身湘色衣裙,外頭罩一件火狐小襖,裙擺上的金線繡著朵朵盛放的金梅,豔絕中又透著梅的清雅。
她立在窗子前,漆黑明潤的美眸,便興致盎然地看著外頭的樹梢掛雪,又抬頭瞧了瞧那房簷下的冰棱子,在難得的陽光裡,晶瑩剔透。
沈定珠想到自己小時候,會踩著大哥的肩膀,調皮地去摘房簷下的冰錐,有時候被母親發現,少不了一頓訓斥。
但通常挨罵的都是大哥,沈定珠自幼長得漂亮可人,全家人嬌寵都來不及,父母更是舍不得責罵一句。
想到小時候,沈定珠看著房簷下的冰錐,紅唇邊浮起清淺的笑。
自然而然就忘記了還坐在那邊烤手的那位。
見沈定珠一直站在窗牖邊,也不過來,蕭琅炎微微直起身,挑著劍眉問:“你站在窗邊不冷?”
沈定珠的目光從外頭的冰棱子上收回來,指著身邊三個火盆:“有這些東西圍著,哪裡還感覺得到冷?”
殿內地龍又燒的旺,她想喊熱都來不及。
這裡可是乾元殿,宋嬤嬤和沉碧她們,拿出了十萬分的小心來伺候,更彆提其餘的宮人了,一個個都小心翼翼地服侍。
蕭琅炎聽言,卻還是拍了拍腿上的位置:“過來坐下,歇一會。”
沈定珠見他的動作,一時臉紅耳熱的,黑眸裡升起明晃晃的嗔怪。
蕭琅炎還真是愈發不注意,這麼多宮人都還在,他偏要抱著她坐在腿上去。
可沈定珠知道,現在蕭琅炎脾氣倔強,越反抗他,他越堅持。
於是便如同順一隻獅子的毛一樣,凡事順著他。
沈定珠走過去,蕭琅炎便自然而然摟著她的腰,將她按在了自己腿上抱著。
他大掌已經烤的溫熱滾燙,一掌就能抓住沈定珠兩隻白嫩的手,蕭琅炎一摸,溫度微涼,他劍眉就沉了沉。
“還說不冷?”磁性的聲音,透著一股霸道的氣勢。
沈定珠哭笑不得:“我向來手上溫涼,才不是方才賞梅凍得呢。”
蕭琅炎不聽她的,招來徐壽去關窗,沈定珠咬著紅潤的唇,一臉不悅。
看出她的不高興,蕭琅炎道:“岑太醫說了,你體虛偏寒,平時就要注意添衣,若染了風寒,豈不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