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滿門入獄的消息傳到左傾顏耳際,已是十日之後。
夏夜,雨打芭蕉,紛雜的雨聲從窗縫泄進來,擾得人夜不能寐。
自那一掌下去,她整個人懨懨不振多日。
今日聽聞林家的消息,心中懸著的一塊石頭沉沉放下。
閉眼一躺,又是大半日。
夢中,滿門抄斬的人頭變成了林家人,卻仍是血淋淋的不堪入目。
左傾顏擁著薄被坐起,滿背虛汗淋漓。
她不禁一歎,這身體還真是比之前虛弱得多,醉雲居這些日子流水般的補品膳食,也沒能挽回多少。
就連向來準時的小日子也延遲了,可腹間卻一陣陣脹痛收縮,讓她臉色有些發白。
“小姐?”
黃芪聽見歎氣聲打簾進來,看到她的臉色時一愣,“小姐可是做噩夢了?”
左傾顏搖頭,“白日裡睡太多了。”
她索性掀被起身,披了件外衫倚著窗邊的檀木小榻,觀雨吹風。
夏夜的涼風帶著潮濕的氣息,撲打在臉上清爽無比。仿佛將夢裡那些血腥氣息也吹散了些。
她的心緒總算安定。
一切都過去了,那些災厄被撥回始作俑者身上,定國侯府隻會越來越好。
她一遍又一遍寬慰自己。
“小姐身子不爽,可吹不得夜風。明日若是貪涼病了,燼王殿下又該心疼了。”黃芪將披風朝她肩上攏了攏,嘴上卻打趣著她。
“好哇,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小心我找個人把你給嫁了。”她轉過身來睨了黃芪一眼,倒是沒有堅持,任由黃芪闔上窗門。
“小姐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黃芪捏著耳朵,故作害怕笑著求饒。
左傾顏惱羞,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腰,“叫你碎嘴,就不信我還治不了你!”
屋內頓時傳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兩聲輕叩。
高大的身影映照在白色窗紙上,左傾顏一眼認出了熟悉的他。
黃芪開門,果然是祁燼。
她很快尋了借口退去,房裡隻剩兩人四目相對。
還沒開口,就見祁燼大步朝她走來,而後一雙沉而有力的雙手將人攔腰抱起。
恍惚間,聞到他身上清洌的海棠花香。
她順從地攬住他的脖子,輕問,“你剛從母親那過來?”
嗯了一聲,他將人安置在軟榻上,垂瞼看她。
因在養傷,她隻著了貼身的素色內衫,一頭青絲也儘數披散,不施粉黛,卻頗有幾分嬌弱可人,這般清麗顏色,與以往的嬌俏明媚孑然不同。
抑製著心中悸動,他板著臉開口,“怎地半夜不睡覺起來吹風?”
他一回來,就看到窗柩內嬌弱的身影,仿佛夜半曇花,風一吹天一亮就會凋零消散。
“白日裡睡得多了,又不是豬,整天躺著時時能睡。”她低垂眉梢,嘴裡吐露出抱怨。
祁燼失笑,“總有你的道理。”
她還虛弱,聲音也是嬌軟,猶如柳絮輕悠,落在他的心頭。
祁燼原本坐在榻沿,見她如此,從善如流的就著衣服側躺到她身邊,在她驚訝的目光中,大著膽子伸手,將人往懷裡攏緊一些。